阿诚知道,那不是害怕,是盼着,像盼着燕麦粥里的半颗核桃,那么的喜欢。
当王天风说,&ldo;关他四十八小时&rdo;,阿诚终于明白,那个故事,明楼为什么讲得那么好了。
☆、贰拾
阿诚生平第一次关禁闭。
一道门,锒铛关上,一线光亮也没有。空气里裹着灰,生着霉和锈。他踏出几步,摸到了墙,那上面结了一层薄霜,指尖一碰,阴冷就爬上来。
待得久一点,人也结了霜,骨头也生了霉和锈,像一面墙一样,一动不能动。只有心头,还燎着一小把烫,那是一个名字。
像在一丛大火中,投了一捆潮湿的木柴,将熄未熄那一口气,比火还烫,比火灼着还疼,哽在心口咽不下,呕出来,还是那个名字。
那道门打开,是深夜了。郭骑云站在门口。
阿诚用俯卧撑来计时,和取暖,隔一小时三组,每组一百次。
门一响,他抬头,瞥见浑浊的灯光,晃得眉心一皱,低头,不紧不慢,把一百下默在心里数完,又多数了二十个,才一纵起身,掸了掸手上的灰。
郭骑云又堆起笑,一步卡过来,指间拢着一杯咖啡,控在阿诚面前,整个人截在他和门中间。一脸的对不住。
咖啡杯沿泛着烟岚。
阿诚不接,郭骑云不动,相持了一会,阿诚转身,走开几步,倚墙坐下了。
郭骑云跟上来,也坐下,和阿诚隔着那只杯子。
&ldo;送你过来那位,我送他回去了。&rdo;郭骑云说。
阿诚移了移身子,和他隔远了一点。
&ldo;老师提拔了你,整个国情局都知道,你以后是办公厅的人。一个地方有一个地方的规矩,习惯就好。&rdo;
拉拢手段有很多种,郭骑云恰好选了阿诚最不喜欢的那一套。
廊上亮着,门敞着,禁闭室半昏半暗,阿诚的视线停在暗处,没说话。
&ldo;和你说这些,可是看在你救过我命的份上。&rdo;
&ldo;别说了。&rdo;阿诚回答,&ldo;我救的是黎叔,和你不熟。&rdo;
郭骑云兀自一笑,有点不屑。情报司一贯目中无人,他也很不喜欢,可是,话还得说下去。
&ldo;老师是讨厌毒蛇,可也不至于盼着他出事。信不信,你说的那次处决行动,毒蛇事先是知情的。&rdo;
阿诚瞥了他一眼,眸光暗暗一惊。郭骑云看出来了,就有点得意。
他说,老师接到命令以后,给毒蛇发了一封电邮,里面写着行动计划,也说好了,不会帮他,问他怎么打算。
你猜怎么着?他们打了一个赌。
他们约定,假如毒蛇出了事,老师必须带上一个孩子,对,就是你。假如毒蛇活着走出凉河,那么,以后老师做一切决定,必须考虑毒蛇的处境。
&ldo;知道老师为什么讨厌毒蛇么?&rdo;郭骑云凑近了一点,&ldo;这个赌,想来想去,输还是赢,我们好像都不是很划算。更何况,那个孩子又不听话。&rdo;
阿诚揽膝沉默着。
杯沿纹丝不动,咖啡冷了。
郭骑云没望过来,只向阿诚一递腕子,袖口掠开,半掩着一块旧手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