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对面如炸毛的小猫一般的姑娘,顾晋文只觉得心里越发的愧疚了,罕见的开始为自己辩解了起来,“我,那个,是你要问我……”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委屈——你都问到我头上了,我不说出个意见,那岂不是太对不起春风公子的名头了?可是又有谁知道,这无所不能的春风公子其实是个路痴呢?
“我问你你就要答啊?你不知道!不知道还要说‘嗯,就是这条吗?’,请问大哥,你是要害我还是害你啊……”还在暴走状态的某人显然不吃这一套,如连珠炮似地用语言凌迟着已经愧疚万分的某公子。
落落漆黑的眉毛上还挂着黄色的泥点,说话时,那泥点就随着她的表情越飞越高,越来越高,最后……
“啊!呸呸呸!什么破玩意儿!掉了我一嘴!”
看着落落气急败坏地吐着终于没扛住地心引力,而掉到了她嘴里的泥土。他突然觉得这场景真是好笑极了,一个没忍住,“噗……”
“哈哈哈……你太好玩了,哈哈……”接着就是一连串清越的笑声划破了蓝天,他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只觉得这么多年,从没有哪一回像今天这样开心过。就连伤口上传来阵阵的疼也破坏不了他此刻的好心情,直接笑得靠在一旁的大树上。
“……我。”落落无语地看着某人捂着肚子,捂着伤口笑得一脸欢畅,“有那么好笑吗?我相信你,就那么好笑吗?”
“呃……”顾晋文一震,止了笑意,心底泛起一阵暖意,连带着脸上的神情也柔和而朦胧了起来。“呵,你信我,我很高兴。”
他缓缓的抬手。将手覆在落落的额发上,语气轻缓却坚定。“相信我,一定会安然无恙的带着你出去的!”
“砰!砰砰!”
看他又用那样温和异样的目光盯着自己,用这样温柔得能溺死人的声音同自己说话。她的心再一次不争气地大力跳动了起来,一时间只觉得口干舌燥,“啊,那个,那个我们还是赶紧找路去吧!你要发神经等我们出去再发吧!”
说完,她也不扶他了。利落地转身埋头就走。
一边走着,她一边暗暗唾弃自己——特么的,好歹也是活了两世的人了。可是为毛每次面对他这样的眼神,都会落荒而逃!真是太丢人了!
她并不是傻子,对于顾晋文的心思,这两天她也看出来了一点点。只是——想到两人身份的差距,她稳了稳有些紊乱的心跳,自己还是装作不知道好了。
可是,她心里真的是很好奇,这小子是从什么时候对自己起了别的心思的?他不是跟白夙臻是一对儿么?
想到白夙臻。落落混沌的脑子霎时清明,有些幸灾乐祸了起来——难道顾晋文这小子是双性恋?哈哈,他惨了。
“唉。再不走出去,我就要饿死了!”她重重的打了一下身边的草丛,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的人并没有跟上来,只是用一种温暖到要死的眼神静静的盯着她的背影。
“喂,你走的,是我们刚刚走过的一条路。”男人的声音低低的,一点也不似平素的清越,反而像羽毛落入心间,丝丝缕缕地挠得人痒痒的。
“……”落落囧囧有神地退回来。
那么。问题又回到了原点——到底该走哪条路?
她从没想过,在前世号称人行地图的自己也会有路痴的一天;而那个看似靠谱的某人。竟然比她还路痴。
好歹她路痴,是因为从没在这样的山林地带呆过。而那个人。他不是号称什么都会的“春风公子”么?他不是记忆力超群,过目不忘么?为什么会有记不住路这样可怕的技能啊?
“我们做记号吧,走过的路都记上记号。”
思索良久,两人决定把走过的路都打上记号,标上走过的方向。
有了记号的帮忙,两人终于摆脱了原地打转的窘境。再走了一会儿,两人竟然运气爆棚,遇到了一个上山打猎的猎户。
“啊!这位大哥!请问您知道这附近有一个虎鸣村怎么走吗?”
李壮哉要顾晋文去养伤的村子,正是叫虎鸣村。
“虎鸣村儿?”那猎户愣了一下,摸头爽朗的大笑了起来,“那你们小两口儿可是走偏了!这里同虎鸣村儿可还隔着两座山哩!”
两人还没来得及为那个“小两口”的称呼脸红,就听到这么一句,不由齐齐愣了。
后来经那猎户一番解释,两人才明白过来。原来两人掉下来的地方被人称为虎跳崖,原本只要两人下来之后往东转,就有一条小路,大概半天的脚程就是那虎鸣村了。
可是两人不知道路之下,一通瞎转,竟是离那里越来越远。眼下他们所处的位置,离那虎鸣村隔了整整两座大山。如果还要绕回去,却是有些不划算了。
“我看你家相公也是受了伤了吧?这样撑着可不行,不然这样吧,我家离这儿不远,小娘子不妨随我家去,好给你相公养伤。”
被这么个噩耗一打击,落落已经懒得去纠正猎户对自己的称呼了。反正眼下情况不明,两人的身份不敢轻易泄漏,谁知道那个司马相现在打到哪里了?
只是不知道当时顾晋文心里怎么想的,竟也没有纠正这个称呼。于是这之后,两人就一路扮作夫妻,直到皇帝派的禁卫军找到两人,当然这是后话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