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疏一说完觉得不对,突然瞪大了眼睛:“哎不对,带个男人回家这主意不是我出的吗?这怎么还能骗我?”
霍望紧紧握住他的手,神情并未因暂时的风平浪静而放松,反倒愈发凝重。沉默一瞬,他眉心微动,缓缓解释道:“疏一,我足够了解你。”
“你善用搜索引擎,拿不准的事,向来喜欢寻求网友帮助。把我想要的结果推到你眼前并不难,也正因为了解,这种另辟蹊径的答案,你一定会选择。”
十多年的相处,霍望对时疏一的了解可不止简单的兴趣爱好和饮食习惯,他所有的一切,霍望了如指掌。
凭借信任与了解,把生意场上的算计和计谋用到自己人身上,后果早有预想。这一天终究还是来了,时疏一不是一个物件,他有权利知道真相。
沉吟片刻,霍望再度补充道:“见父母是第一步,借着舆论的由头,顺理成章地与你结婚,这才是我的目的。”
直白的视线穿透空气,毫无保留的闯进时疏一眼底。磁沉喑哑的嗓音回荡在走廊,带着诚恳与真挚,还有几分不易察觉的克制。
晴转多云只用短短一瞬,时疏一脸上的笑意和震惊消失的无影无踪。他仰头看着向霍望,眼底愤怒满得都快溢出来。
“所以你从头到尾都在给我下套?”时疏一忽地冷笑一声,声音不由拔高好几个度:“女朋友是假的,联姻是假的,就连我自以为完美的主意都是你设计好的!”
气头上的时疏一完全不讲道理,他一把甩开霍望的手,扯着嗓子大声质问:“霍望,我把你当哥们,为了给你帮忙,把我终生幸福都搭上了!以后我出去都是二婚了!”
“你把我当什么?当猴耍吗?”
“知道我跟你结婚受了多少委屈吗!恋爱恋爱不能谈,帅哥帅哥不能看!今晚人家还指着我鼻子说,说我头顶青青大草原,春风十里,一不小心吹绿了头!”
愤怒地控诉,每个字都如同一根针,狠狠刺进霍望的心脏。
从他亲手编织这个谎言开始,他早就做好了面对一只愤怒小猫的心理准备。霍望曾经想过,如果真到那一天,时疏一依旧对他如兄弟一般,他会选择放手,还他自由。
心态会随着时间推移而发生改变,得到,再放手,饶是对霍望这种极其清醒理智的人来说,也何其艰难,尤其还是过去数十载,他一直捧在手心里的人。
钱和权他都可以不在乎,唯独时疏一,霍望无法想象他与别人携手共度一生。
有那么一瞬间,内心滋养的阴暗念头抑制不住地生长。霍望眸色一沉,余光不动声色地扫过客厅大门。
关上门,锁起来,他会不会永远属于自己?
愤怒的话语还在耳畔徘徊,一闪而过的念头被按下去。霍望试图开口解释,几次都被时疏一毫不留情地打断。
不知是酒精起了作用,还是生气气的,时疏一眼尾红意更浓,低垂的眼睑遮挡下,晶莹的水光微微荡漾。
霍望眉心动了动,抬起手,“别哭疏一,别哭。”
手刚到半空中,时疏一瞬间炸毛,一把甩开,“谁哭了!别碰我!”
积攒的怨气被带到顶峰,时疏一胡乱揉了一把眼睛,怒气冲冲地瞪向霍望,委屈和气愤杂糅,一并迸发:“你骗我,你居然一直在骗我!好啊霍望,我要跟你离婚!”
“离婚?”
周遭气压顷刻沉了下去,霍望冰冷的嗓音不带一丝温度。时疏一嚣张的气焰锐减,还没来得及找补,下一秒,霍望猛地攥住他的手,迅速将他两只手并拢,高高举过头顶。
熟悉的檀木香覆上来,连带霍望炙热的体温。
手被摁住,身体被结结实实抵在墙上,霍望力气大的惊人,时疏一别说反抗,几乎动弹不得。
“离婚?”霍望又重复了一遍,眼底的柔和与绅士风度尽数褪尽。他直勾勾地看着时疏一,目光不加以掩饰,刻意暴露出一丝狡黠的贪慕,“时疏一,想都别想。”
语气强硬,不容置疑,冷冽的声线犹如夹杂着寒冰,此时的霍望像一只饥饿至极、终于觅得猎物的野兽。好似下一秒就要扑上来,恶狠狠地咬他的脖子。
时疏一脖子一凉,莫名犯怵。但过了两秒,他照样理直气壮地瞪回去,气冲冲道:“什么叫想都别想?难不成帮个忙要搭上一辈子,跟你做一辈子有名无实的塑料夫夫?”
“不,不是有名无实。”霍望坚定不移地看着他,嘴唇紧绷,不带一丝血色。过了半晌,他松开手,揽着时疏一的肩膀,紧紧将人抱住。
“干嘛!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时疏一象征性挣扎了两下,安稳埋进他怀里。
霍望下巴抵着他的肩窝,低沉的声音好像蒙上了雾气,朦朦胧胧,听不太真切,“疏一,我不是好人,也不是圣人,我也有想要却不能得到的。可我想拥有,只好用一些低劣的手段。”
他一句一顿,认认真真道:“套路你结婚是事实,但并非利益上的联系。一一,我想与你有名有实。”
话音刚落,怀里的时疏一猛地一颤,紧接着身体传来一阵剧烈的颤动,整个人一抖一抖的。
没说完的话哽在了喉咙里,霍望垂眸看着他的发顶,眼底闪过一丝前所未有的慌乱。沉默良久,他顺着时疏一的头发轻轻抚摸,低声安抚:“对不起疏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