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加上湖边许多农民为求私利不断向湖内垦田,西湖水面已经比二十多年前减少了近三分之一,严重影响了蓄水能力,甚至在这几年还出现了湖水倒灌杭州城的严重灾情,闹瘟疫自然也就是顺理成章的事了。
怠官害民啊……
沈谦心里一阵沉重,仔细一想之下便发觉这实在是笔由思动,绝对是出题人对眼前烂局面极度反感才有了这样一道题目。
于是也不必再多想下去。沈谦酝酿着文思,拿起毛笔在砚台里蘸饱了墨,便文不加点的刷刷写了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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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多时辰,仅仅是一个多时辰,准确的说还不到三个小时。刘学谕估摸着沈谦差不多该写完兼经经义了,实在坐乏之下正准备走过去看上一看,虽说不敢打搅沈谦的思路,但起来走走总不算过错吧?然而还没等他放下书,忽然听见桌对面的沈谦恭恭敬敬地说道:
“学生答完了,还请学谕过目。”
“呃……”
刘学谕顿时被震了一下,下意识的回了回头问道,
“做完了?”
“是,学生做完了,请先生过目。”
没写完谁敢乱说话?沈谦拱着手极是驳定,说完话立刻站起身拿起文稿恭恭敬敬的双手递向了刘学谕。
“嗯?怕是还没到一个时辰吧……”
刘学谕满脸不相信的看了看沈谦,转过身来将手里的书往桌上一扣,忙接过文稿捂在脸上看了一眼,接着拿开了满是埋怨道,
“年轻人怎么这么毛躁?题目审清了么?避讳做好了么?策不下千,你写够一千字了么?”
这年轻人虽说懂礼貌,可岁数始终摆在那里,还是不够沉稳啊。不对,是忒不沉稳。这成什么话……刘学谕顿时满心里都是恨铁不成钢,谁想沈谦又是恭恭敬敬拱了拱手,极为谦恭的说道:
“学谕恕罪,大经、兼经两题学生先前做过几次相近的拟文,所以没耽搁时辰,策也写足了,学生刚刚粗略算了算,大概在一千五上下。”
我总不能告诉你,我前身那位这十几年除了看书就是“刷刷刷”,想写不快都难吧?我总不能告诉你,我原先玩儿的就是脑力劳动,国家级公考也曾参加过,只不过倒霉催的千人取一排在第四名被刷下来了吧?我总不能告诉你,我原先在电脑上键盘一敲,只要思路顺,一小时三千根本不在话下吧?这毛笔毕竟还是差了点……
沈谦也是满心里委屈,可还得编瞎话。那边刘学谕一听他原来做过这两道题,脸色才算好了些,“嗯”了一声,一边埋头看稿一边倚老卖老的说道:
“说实话就好,这才是君子所为。不过拟文与考文不一样。拟文可由你随便写,考文规矩多得是。而且要想出佳作,临场密思,遣词用字极为重要,还要时时想着避讳,最忌心浮气躁。今后万万不可如此毛躁,须知做文需先养性,性不稳难出佳文,你还如何应考出仕啊……嗯?!”
刘学谕说到这里忽然不说了,诧异的抬头看了看沈谦,紧接着又埋头看起了手里的文稿,差不多得有半刻钟时间,就在沈谦忐忑不安之下都有点闹不清他老人家是在找避讳还是干什么的时候。刘学谕忽然“啪”的一拍桌子,抬手一指沈谦,立时厉声喝道:
“你给我老老实实坐这里哪里也别去,我去去就来!”
说着话,刘学谕拿着文稿快步向外走去,到了门槛处脚尖一勾槛沿,接着一脚迈了出去,大步消失在了门口。
原来这大近视眼老爷子早就练出来了,只不过在没必要的时候尽量小心一点罢了,那我刚才岂不是瞎操心了么……沈谦目瞪口呆的望着空荡荡的门外,心里顿时只剩下了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