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俩似被猫追的耗子。如果有一个拔腿开跑,另一个准也拔腿开跑。
老耆宿:&ldo;六福说他老啦,想归根。&rdo;
迷龙:&ldo;啥?&rdo;
冷黄脸便冲着我们挤眉弄眼:&ldo;归根,归根。&rdo;
老耆宿:&ldo;老东西也没个去处。说根就是我这,不想单在外边看宅子啦,想回来,我住哪儿他归哪儿。可这院子是我家祖宅,得有人看,不住了它也得有个人气。&rdo;
我又看了眼那老家伙,老头子的狡黠是绝不外露的,他仍像上回见一样一脸厚道。我又看了眼迷龙,我不相信他有这样的好运气。
但是老家伙就是这样说了:&ldo;军爷,劳烦?&rdo;
我猜想迷龙准也不相信自己的好运:&ldo;啥?&rdo;
老家伙:&ldo;劳烦军爷来帮我看个院子,省得那些宵小来动偷鸡摸狗的歪脑筋。其实歪脑筋就是糊涂脑筋,他们就不想想谁家宅子不是一块砖一片瓦打拼来的。&rdo;
迷龙:&ldo;嗯嗯。哦哦。&rdo;
我:&ldo;就是就是。&rdo;
老家伙:&ldo;那就是成啦?&rdo;
我:&ldo;成没成?迷龙?别挠啦,迷龙,说成不成?&rdo;
迷龙挠完后脑挠脖子,挠完脖子挠胸口,挠完胸口挠屁股:&ldo;好说好说。&rdo;
老家伙:&ldo;那就成啦。六福啊?六福!&rdo;
六福:&ldo;来啦来啦!&rdo;
另一个老家伙也不知啥时跑回院去了,这时候挟着个大酒坛子和个大碗跑出来。那碗大概是上回敬死啦死啦那坛子它大哥,而此碗则是彼碗的老祖宗。
老家伙:&ldo;咱们君子人,君子话,君子约。就这碗酒了,你帮我看着,看到啥时候我说不用啦,你就跟我算工钱。&rdo;
我没说话,我也斜着迷龙,迷龙瞪着冷黄脸把大碗放在大床上,拿大坛子咚咚地往里倒着。迷龙舔了舔嘴唇,一副发木的表情。
我小声地:&ldo;迷龙。够你洗脸啦。&rdo;
老家伙这回都不自己动手端啦,冷黄脸手上使把劲端了起来。两老家伙心怀叵测地看着迷龙,好意、狡黠与恶劣并存了。
老家伙:&ldo;不是生意,胜似生意。君子酒,一饮而尽。&rdo;
迷龙把那只足放得进两只整鸡的大碗端起来时,还在发呆。并且我觉得他已经有点儿打晃。
我:&ldo;不行就别玩命啦,迷龙。&rdo;
但是迷龙把那碗端了起来,我听着那咚咚咚咚烈酒下喉的声音不由头皮发炸,而两老家伙毫不放松地盯着,以免迷龙洒落了哪怕一滴。
迷龙又被狠狠地整治啦,打了两个老江湖的山门,然后被人狠整了一把。老家伙拿到了他们想要的尊严,迷龙拿到了他想要的家。他把大碗放回了他的大床上,看起来清醒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