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小醉家门外,我也没放开那两只手指头,小醉用一只手开门开得相当别扭,但也没要求我放开她的手指头。
我呆呆看着她捣咕地院门,那个木牌留下的痕迹清晰可见,但木牌早已摘掉。
门终于开了,我们进去,我们别别扭扭地进去。
月光下的院子清幽寂静,被泼洒着一种非人界的光辉。
我们走过,我开始发现我们的姿势有多窘迫,这样的窘迫下实在该说点什么。
我:&ldo;我把你家烟囱修好啦。&rdo;
小醉:&ldo;嗯,你把烟囱修好啦。&rdo;
我:&ldo;可是你没米下锅啦。&rdo;
她就笑。
我:&ldo;鸡呢?&rdo;
小醉:&ldo;吃啦。&rdo;
我就笑。
她撒谎。她不会吃她喂来聊解寂寞的活物,鸡拿去换了充饥的杂粮。我怕这院子,我只敢把自己淹没在活人堆里,好忘记死人,她在这个没有人味的地方一心思念着失去的世界一现在连咕咕的鸡叫声也消失了。
我被两只手指牵引着进了她的家。
小醉点燃了油灯,仍然用的一只手。就像我怕放开她的手一样,我想她也怕我放开她的手。
我注意到屋子里很乱,这种乱是因为空空荡荡,床上的被褥少了很多,几个柜子打开了再没有关上,里边也空空荡荡,这是个很久以来已疏于收拾的家,而家里很多原有的东西也已经失去。
小醉:&ldo;……好了没有?&rdo;
我明白她是说我们绞结在一起的手,我连忙放开,并因为这种孩子气的举动而有些讪讪。小醉迅速关掉了所有的柜门,把仅剩一床的单薄被褥铺叠了一下,好让人觉得这里住的小主妇还是爱好整洁的。
我觉得心里没个落处,觉得需要说笑,我学着她的口吻:&ldo;好了没有?&rdo;
然后我发现我又他娘的说错了话,对一个刚把被褥整理好你又心仪的女人说这种话,几乎司马昭之心,于是我连忙用袖子擦着凳子,也不管那可能会把它越擦越脏,并且我竭力把话岔往这个方向:&ldo;好了你就坐。&rdo;
于是小醉就坐,我也坐,后来我们的手指轻轻碰触了一下,于是我们像抓救命稻草一样地抓住。我们正襟危坐着,愚蠢地互相看着,笨蛋一样绞结着对方的手指。
我:&ldo;……瘦得不像样子。&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