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砚在看到尹璃的那一瞬间,感到自己的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他以为她死了。她一动不动地蜷缩着躺在地上,保持着胎儿在母体中的模样,一丝不挂的身上布满了纵横交错的可怖伤痕,渗出的血珠早已完全冻结,整个人像是早已生机全无。
他对于自己是怎么上前脱下外套裹在她身上,怎么抱起了她冲出冷库,怎么疯了一般跑出去找温水将她浸泡在里面等她苏醒,有些记不清了。当时他只听到自己急促的呼吸和狂跳的心,周围的声音都被淹没在其中。他不能想象,她要是死了,怎么办?就在不久之前,他已经受过一次类似的惊吓了,再这样折腾下去,他怕自己会精神崩溃。
还好,还有呼吸,虽然很微弱,但至少证明她还活着。尹璃被浸泡在满浴缸的温水里,林砚坐在一旁,紧张地注视着她的反应。此时此刻,他的心里眼里只剩下了她一个人。得等她醒过来,醒来之后再送医院,否则他怕她会熬不过去。
原本如玉般洁白光滑的肌肤上,如今留下了让人不忍细看的鞭痕,一道道,狰狞恐怖,像是抽打在自己的心上。这些伤口也要尽快处理,可是,低温症的人,必须先让她醒过来才行。会不会留下疤痕?会不会永远都没法消除?欧阳明珺,你未免太心狠手辣了!而现在留在外头的“弑鬼”几个人,他不会轻饶了他们。至于那个六哥,哼哼,他冷笑了一下。
在接到短信不久后,小刀就带着几个小弟赶到了。两边的人各自为阵,守在外头,谁都没有说话,当然,也没人离开。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尹璃的脸上终于有了血色,她长长的睫毛微微翕动了几下,极其费力地睁开了眼睛。
又冷又痛,这是哪儿?
“阿璃!”在眼前放大的,是熟悉的脸。
“阿砚……”她发现自己的声音微弱无比,“你来了?”
“我让你等我的,怎么能让你失望。”
她想起来了,刚刚自己被鞭打后昏迷了,怎么现在会在某个陌生的卫生间的浴缸里?为什么,感到丝丝凉意从骨头里散发出来?她低头审视着身上可怕的伤,苦笑了一下:“你怎么可以看我洗澡?占我便宜么?”
听了她的玩笑话,林砚的眼里忽然涌出了泪水,他伸手小心翼翼地将她的头搂进怀里,低头吻了一下她的发心:“对不起,我来晚了。”
他居然哭了,他好像是第一个为自己哭的男人,尹璃的嘴角轻轻弯起的同时,流下了后怕的眼泪:“好疼,我以为自己会死。”
“不会,我不会让你死的。我这就送你去医院。”
他将她从水中抱起来,轻轻替她吸干身上的水,裹上了干净的浴巾,整个过程只有细心和疼惜,毫无心猿意马。一个公主抱,他带着她大踏步走了出去。
门外所有的人都站起来,看着林砚,和窝在他怀里的尹璃,似是等待他发落。
“刀哥,我们走,去医院。”
小刀颔首,手一挥,众小弟跟上。
“砚少!”被晾在一边的六哥忍不住叫住了他。
走出了一段路的林砚停下了脚步,示意他上前,在他耳边轻声道:“答应你的事,我会做的,不过,你得拿出诚意来才行。那几个人,出手打伤了我的女人,要怎么做,你自己看着办。”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大门。
六哥僵立在当场,眯着眼看着他们远去,心里已经有了计较。
无毒不丈夫,心慈手软,从来都不是他的风格。那天跟着他的这四个小弟,在一个月内,以不同方式惨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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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里,尹璃在接受最好的治疗时,林砚将以小刀为首的“腾龙”几个兄弟送到门口。小刀上车前,林砚附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他不住点头表示了解之后,叮嘱了一句“小心”,随即驾车离去。
尹璃送回特护病房后,他拨通了知非的电话。
此时知非正在小姨家里拜年,一大家子,坐在一起吃饭。忽然口袋里的手机“嗡嗡嗡”震动起来,他拿出来一看,笑容随即凝结在了脸上。没存林砚的手机号,但他记得。
他起身走到阳台上,才按下了接听键。
“沈知非,怎么不看好她呢?这次是你疏忽了吧?我真的很想看看,你在亲眼见到她现在的样子后,会是什么表情。”
“她出事了?!”他的心被高高悬起。
“看照片。”
电话被挂断,等照片的过程中,知非倍感煎熬。很快,收到一张彩信,打开一看,触目惊心。尹璃闭着眼,赤身*地躺在浴缸里,身上满是黑紫色的粗条血痕,看起来像是——死了。
他立刻给林砚回拨电话。
“她现在怎么样?!怎么回事?!谁干的?!”不止声音发抖,他整个人都在发抖。
“没有生命危险,现在在仁心医院,你可以过来看看她。至于后面两个问题,你好像问错对象了,我不知道。”顿了顿,林砚补充,“我会照顾好她,再不会把她交给任何人,包括你。”
通话结束。
一阵冷风从窗外灌进来,知非感到刺骨的寒意。谁干的,只有一种可能!可现在,他只想去看看尹璃,了解更为详细的情况,确保她无虞后,再去找那个女人算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