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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第1页）

&ldo;这是小女子一点儿诚挚之意，礼物虽轻，还望司马公子勿以为嫌。&rdo;貂蝉此刻亦是固执之极，不肯收回那紫檀木匣来，&ldo;司马公子不收此礼，小女子心中永难得安！&rdo;

正在他二人僵持之际，司马朗趋近过来，轻轻拉了司马懿的袍角一下，向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收下礼匣。司马懿略一犹豫，却还是将头侧向一边，始终不肯。

司马朗无可奈何，只得代他上前将貂蝉的礼匣轻轻接了下来，慨然言道：&ldo;貂蝉姑娘既是这般有情有义，我们兄弟二人岂敢冷了您的这番美意？谢谢了。&rdo;

直到这时，貂蝉如羊脂玉般嫩洁的脸庞上，才微微绽开了一片明媚的笑意……

第1卷第01章东汉乱局第007节司马兄弟离开京都祸乱之地疾驰着的马车两边窗帘垂了下来，在车窗底框上紧紧系着，路面再剧烈的颠簸也震不动它们。外边的行人自然也就无从观察到这车内的一切情形。

此刻，车厢里面，司马懿和司马朗兄弟二人对面而坐，正低声地交谈着。

&ldo;二弟，你觉得董卓此人如何？&rdo;司马朗直视着司马懿缓缓问道。

&ldo;唔……依小弟之见，董卓此人固然粗莽少文，但也不乏察理之明与雄霸之量‐‐只是他似乎并无精敏机变之才……&rdo;司马懿凝眉沉思片刻，迎着大哥投射过来的犀利目光，不快不慢地答道，&ldo;刚才听了他那一番自述，倒也颇有几分恳切。可惜，他以一介武将而肆意专断废立之事，德、才、位均不及前汉重臣霍光而擅行霍光非常之举，招怨天下，自绝于满朝名士大夫，必不能持久。&rdo;

&ldo;哎呀！二弟历事较少，毕竟还是太敦厚了一些，董卓的那番自述之词岂可当真？他不过是希望咱们兄弟俩能够成为他的传声筒，把他的这一派花言巧语拿去迷惑父亲大人、杨大夫、王司徒等人罢了。如今关东诸侯大兴义兵攻袭而来，他若不千方百计先行稳住自己的后方和朝廷内部，焉能腾出手来平定外敌？所以，对他这一番惺惺作态的虚饰之词，完全不必多加理睬。&rdo;司马朗微一摇头，一针见血地指出，&ldo;而且，从他这番刻意而为的惺惺之态来看，他自己胸中对应付关东外敌并无十足的胜算，所以不得不屈意奉承各位名士大夫，以求稳固后方，便于自己退避长安而自保。鉴于此，在为兄看来，这董卓此刻已是内外交困，必有举措失当、自取灭亡之时！&rdo;

&ldo;大哥明察秋毫，小弟佩服。&rdo;司马懿听罢，不禁耸然动色，深深点了点头，忽又好似有所思忖，沉吟道，&ldo;对了！大哥，适才听得貂蝉姑娘那番暗示之言，细细想来，似乎那董卓的灭亡已是指日可待。咱们不如再等待观望一下？何必真的这么急着冒险返回河内郡温县避难？那里确实正是董卓的西凉兵马与关东诸军的交战之地……比咱们被迫迁往的长安城更危险啊……&rdo;

司马朗在他对面默然听着，右手忽地一举，打断了他的讲话，目光在他的脸上倏地一扫，逼视得他微微低下头去，然后淡淡说道：&ldo;二弟啊！莫非你真以为父亲大人要咱们兄弟二人这个时节跑回河内郡去，仅仅是为了避难？唉！你还是很幼稚啊……父亲这么做，其实是另有苦心的。‐‐他是为了让咱们司马家族将来能够顺利应付时局之变而未雨绸缪啊。&rdo;

&ldo;父亲大人是在未雨绸缪？……难道他真的是为了让咱们前去投靠那个曹操？&rdo;

&ldo;唉……为兄刚才的意思已经十分明确了：倘若真是为了避难或投靠曹操，父亲大人怎会不同咱们一道乘机逃出城去？他自己一个人还留在朝廷里干什么？其实，父亲大人让咱们俩返回河内郡温县老家，也并不是想让咱们闲着，而是……&rdo;司马朗说到这里，蓦地一下似乎意识到了什么，马上闭住了口，不再多言了。

&ldo;而是什么？大哥你倒是把这话说完啊……&rdo;司马懿正听得入神，却没料到大哥会陡然缄默不言，不禁有些焦躁地催道，&ldo;你这半截子话让人听得很不痛快！&rdo;

&ldo;唔……为兄已经给你讲得太多了，&rdo;司马朗背靠在东厢木壁之上，微微闭着双眼，旁若无人地养起神来，末了，只丢下一段话让司马懿一个人坐在对面车席上，如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ldo;有些东西该让你知道的时候，父亲大人和为兄自然会让你知道的……你这么心急干什么？！……&rdo;

马车&ldo;辚辚辚&rdo;开了一阵儿，猝然间一个夜枭般尖厉难听的声音穿透了厚厚的车窗布帘，传进了司马朗和司马懿的耳朵：&ldo;卖奴婢啰！卖奴婢啰！五百铢一个、九百铢两个……&rdo;

&ldo;什……什么？卖奴婢？&rdo;司马懿听得真切，不禁大吃一惊，满面诧异地看向司马朗，&ldo;大哥！朝廷不是下令禁止私人贩卖奴婢了吗？&rdo;

&ldo;唉……乱世将至，大汉的律法再好，也不过是一纸空文罢了……&rdo;司马朗抬眼盯了一下车厢顶板，喟然长叹一声，&ldo;也罢……咱们且下车去瞧一瞧吧！&rdo;

司马懿正巴不得兄长开口说出此话，不及多想就急忙隔着车帘向马车前头正驾驶着的车夫余猛大声喊道：&ldo;余大叔！停车！停车！……&rdo;

余猛吁地长呼一声，双腕一挽，倏地勒住了缰绳。

马车尚未停稳，只见司马懿一掀车帘，钻出身来，竟是从车辕边疾跃而下，循着那叫卖声急急看去！

眼前那片本是用来售卖牛马的圈栏里，二三十个衣衫褴褛的人正如牲畜一般蜷伏着！

他们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一个个都被大拇指般粗细的麻绳紧紧捆绑着，蜷缩在牛屎马尿汇成的重重污垢之中。乍一看去便像泥猴土狗一般，如果不是那一双双眼睛里流露出只有人类才会拥有的孤苦哀求之情，司马懿简直不敢相信他们也和自己一样，是雄踞万物之灵的&ldo;人&rdo;！

他瞪大了眼睛，仿佛不相信自己亲眼看到的这一幕情形！

&ldo;这位公子，我这里卖的奴婢，一个个都很不赖。要男的，便是体壮如牛，一天替您干多少活儿都不累；要女的，便是貌美如花，保证能把您伺候得舒舒服服的……&rdo;

那个充满了阿谀吹嘘的尖厉声音凑了过来，在司马懿耳畔响起。他转头一看，那排牛马圈栏旁边的一个土台上，一个獐头鼠目的商贩正探身向他打着招呼。

&ldo;你……你是在和小生说话吗？&rdo;司马懿有些惊诧。

&ldo;那当然啰！小人一瞧您这服饰气度，就知道您必是大富大贵、腰缠万贯的名门公子。怎么样？您挑几个买回去用用？&rdo;

&ldo;你……你真的是在叫卖这些人？&rdo;司马懿只觉全身的热血一下冲到了耳根，满脸涨得通红。他猛地捏紧了拳头，目光锐利如剑，冷冷地射向了那个人贩子：&ldo;你这老板，难道没听圣贤之书上讲过：&lso;天地之性人为贵&rso;？他们可都是和咱们一样的&lso;人&rso;呐！你凭什么能像卖牛、卖马一样贩卖他们？&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