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沈辞往往便只能停下手,嘴上却也不饶人,顺着她话道:“旁人弱柳扶风,到你这儿,扶的怕不是飓风?”
她今日瞧着确是大好了的,气色好看了许多。
沈辞皱了皱眉,上前两步,不由分说地将她一把打横抱起,往里间走。
迟舟恭谨退了出去,将门掩好。
沈辞将谢杳抱到榻上,放她坐下,取了地上的鞋袜来,而后半跪在地上,将她一只脚搭在自个儿膝上,替她将鞋袜穿好。
山间的鸣蝉吵得人不得清闲,窗大开着,随着过度灿烂的阳光进来的,还有山间习习的微风,吹动起谢杳的发丝,交缠在她眼前。谢杳将头发往后拨了拨,低头看他。
他做这些的时候神情很专注,好似浑然不在意为她做这些琐碎的小事,手上动作虽利落,却很温柔,将她穿上脚的鞋袜整理得很是服帖。
待替她穿好,沈辞站起身来,才淡淡解释了一句:“地上凉,你病刚好,不能再沾上寒气了。”
谢杳双手向后撑在榻上,抬头看他,一头青丝便跟着散在榻上,乌墨般氤氲成一片。
“世子殿下当真是体贴入微。今日门外那么多将士寸步不离地守着,想来也是怕我出什么差池。我真是感动得很。”
她看见他在听见“世子殿下”这四个字时骤然僵直的脊背,心口跟着一疼,别开眼去。
沈辞深吸了一口气,“既然你已经知道了,也就不必往外闯了。这山上全是沈家精锐,你就是插了翅,也飞不出去。”
这话说完,他便往外走,背影瞧着有些仓皇——以她这几日的脾性来说,只要她一开口说话,必然是夹枪带棒,不将他刺个百孔千疮不肯罢休的。既然言无好言,不如不听。
“沈辞,”谢杳叫住他,“今夜多添几个菜罢,我想同你喝几杯。”
沈辞转过身来,探究地望着她,像是想透过她眼底望进她心里去。谢杳与他直直对视着,眼神没有丝毫闪避,笑了一声道:“你不是说,这儿都是你的人么?怎的,怕我给你下药不成?”
“好。”
沈辞走了出去,便有人打了水进来供她梳洗。
谢杳没怎么用早膳,只稍稍垫了垫,便端起那碗冷透了的药,制止住底下的人要拿去给她再热一遍的动作,径直喝了下去。
药汁冷透了后,没了那么呛鼻的药味儿,谢杳喝到一半却觉得今日这药,比往常要苦许多。
空了的药碗放到案上,没了喂进她嘴里的蜜饯儿,她只倒了一杯清水,喝下去好冲淡这苦味。
沈辞这一日都不知去了哪儿,只有将屋子整个儿围起来守着的将士每隔一个半时辰换班的来回走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