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念陷入到了一个醒不来的梦中,她从悬崖坠落到万丈深渊,失重的身体一直向下,直至看到嶙峋的尖石根根耸立,她没有任何生路可走,叫天喊地都没有人应。
在尖石穿透背的那一刻,苏念猛地从梦中惊醒,她呼哧呼哧地在黑暗中喘着气,额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汗,她打开床头灯,又打开天花板的照明灯,明亮的光线布满房间,她才慢慢缓下来。
只是一个梦而已,没什么好怕的,她这样安慰着自己,可心里还是不踏实,她拿起手机,想查查周公解梦,划过微信,又改了主意,给置顶的人发过去一条消息,【我做噩梦了】。
他那晚把她从北城送回来,在家里睡了一晚,第二天早晨才走,那晚他们什么都没做,只是安安静静地睡觉,她缩在他怀里,背贴着他的胸,被他完完全全拥住,那是从她爸走后,她睡得最踏实的一觉。
或许真的是小别胜新婚,因为周末两天的相处,还有在机场隐蔽角落里的那个吻,好像有什么东西发生了变化,很细微,但她能从他看她的眼神中感觉到,他们有过最最亲密的时刻,她知道他真正动情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也许就这样一直走下去,他们也可以成为众多恩爱夫妻中的一对,感情本来就是可以慢慢培养的,再有什么东西是假的,他们相拥在一起时,彼此的心跳也是真的。
苏念又依次按灭房间里的灯,把脸往被窝里埋了埋,准备重新酝酿睡意。
枕边的手机响起了震动,苏念从被窝里爬起来,现在已经凌晨一点多,她不知道他是还没有睡,还是被她的信息吵醒了。
她只是想给他发一条信息,等他明天醒来看到,大概会问上一句做了什么噩梦,然后她会把梦说给他听,他也许会安慰她一句梦都是假的,也许会觉得无聊,什么都不回复。她在发信息时,脑子里预想了很多种可能,唯一没有想到他会现在打过来,还是视频。
苏念按了接通键,她这边是漆黑模糊的一片,他那边灯光明亮,苏念伸手打开灯,和他对上视线,“我把你吵醒了吗?”
“没有,”徐清昱从床上起身,到外面冰箱拿了一瓶矿泉水,坐到吧椅上,手机靠着红酒瓶,“做什么噩梦了?”
苏念趴在枕头上,回忆着自己的梦,“就掉进了悬崖,悬崖下面都是跟刀一样的石头,我就那样直直地掉了下去,然后就被吓醒了。”
当时困在梦中醒不来觉得很吓人,这样跟他讲出来,好像也没什么了。
徐清昱回,“都是假的。”
苏念眼角弯出一点笑。
徐清昱看她,“笑什么?”
“我给你发信息的时候,就猜到你要是回的话,肯定会回我这句。”苏念拿起手机,翻了个身,侧躺到枕头上,这样她能更清楚地看到他,“你看,我是不是越来越了解你?”
徐清昱眼睛定在她身后的墙上,“你没在家?”
苏念举起手机,让他看到房间里的样子,“我睡公司了,”她看他的脸色,又解释道,“家里的房子太大了,你不在,我自己都睡不好,结果睡公司还是一样睡不好。你什么时候能回来?”
“还不确定,可能月底就回去了。”
苏念掰着手指头数了数,“还有两个多星期。”
“你要是在家睡不好,我让芳姨晚上陪你。”
苏念软声道,“不用啊,你不在,谁陪都不管用。”
他随口说,“这周末过来?我让戴诚给你定机票。”
苏念怔了怔,眼里的温软淡了些,“不去了,公司里好多事儿呢,我还得往医院跑,我在家等你就好了,反正你也快回来了,”她打一个哈欠掩饰自己的情绪,“我有些困了,你也快去睡吧。”
徐清昱要笑不笑地叫住她,“苏念,大晚上的,你给我下了一通迷魂阵,我让你过来,你又不高兴,你怎么比在床上还难伺候。”
苏念被他直白的话堵得面红耳赤,她想说谁给你下迷魂阵了,又想说我没有不高兴,还有,她怎么在床上难伺候了,她多配合他呀,他要她怎么折,她就怎么折,他要她怎么弯,她就怎么弯。
最后又想,既然她打定主意和他做正常夫妻,那首先要做到就是坦诚,但她还没想好要和他坦诚到哪一步,他太敏锐了,她不过心思稍有转换,他就能察觉到。
她不说话,徐清昱就一个一个地问,“你承不承认你给我下迷魂阵了?”
自然是下了,她又说没他她睡不好觉,又说只想让他陪的,不是在下迷魂阵是在干嘛。
苏念看着他的眼睛,“那你入阵了吗?”
徐清昱很坦诚,“入了,虽然知道你玩的是什么把戏。”
苏念嘴角扬出笑,“好,我也承认我下了迷魂阵。”
徐清昱又问,“那我让你过来,你为什么又不高兴了?”
苏念回,“我心里想什么你不是都知道,那你说说我为什么不高兴了。”
徐清昱一针见血,“因为你觉得我让你过来就是为了床上那点事儿,再说糙一点儿,你觉得我让你过来就是来泄火的。”
苏念顿一下,脸愈发红,不过话既然说到这儿,就没有往回退的道理,他们两个要是想再往下走一步,有些事情就不能一直云里雾里地猜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