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月喜点点头,道:&ldo;风儿的脾气性格你是很了解的。一表扬就不知天有多高,地有多厚。这种时候千万表扬他不得,必要时泼泼冷水也有好处。&rdo;
毛逢工道:&ldo;这个我自然知道。但也不能太压制了,不然会打击他的积极性。&rdo;
蓝氏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有点过火,恐伤了先生的自尊心,点头表示赞同,不再言。
两人默坐了片刻,只听得后门有响动,蓝月喜警觉道:&ldo;谁呀?&rdo;说着起身走了过去。
原来先生毛逢工来戴家被戴春风在半路看见,因自己学堂顽皮生了不少事端,以为先生是来告状的,遂躲进草丛。待毛逢工进了门,才出来经后门进去,趴在门缝里听先生和母亲说话。
听得先生把自己捧得上了天,心里得意得真以为自己必能考取举人进士,忘乎所以起来。
又听到母亲说出一番担扰的话,细细一品味,觉得现实也是那样,不宜高兴太早。
当两位大人都不说话时,他才发现自己已经站得很累,脖子都伸酸了,想换一换脚,一动步,把旁边的侬仫碰了,发出响声被母亲听到。
戴春风正想逃离现场,但为时已晚,母亲敏捷的身影已跨进屋来,把他逮个正着。
蓝月喜见儿子在偷听,很生气,骂道:&ldo;你要听大人说话,不能大大方进来?难道非要这样鬼鬼祟祟?&rdo;
戴春风正想说:&ldo;如果我在场你们就不会说得那么具体了&rdo;,转而觉得如此说非挨母亲揍不可,把嘴唇一咬,干脆一句话也不说。
毛逢工见了,也情不自禁地大握其头,言道:&ldo;这春风什么都好,偏偏这一点不讨人喜欢。为官做宦的人都是正正堂堂四面八方的,最忌这种鸡鸣狗盗。&rdo;
蓝月喜道:&ldo;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养成了这种习气。气死我了。&rdo;
毛逢工还在不停地说:&ldo;这样不妥,不妥。&rdo;
要说戴春风养成这种不良习气的根源,认真追究起来,还是毛逢工的责任。
戴春风入私塾一年后,一些学生因为挨了罚,放学后在半路用谣歌骂先生道:
&ldo;子曰子曰,毛逢工老婆下身流血……&rdo;
毛逢工站在门口听到了,非常恼火,追上去质问,可谁也不肯承认。为了不使辱骂先生的事再度发生,毛逢工采取单个谈话的形势进行引诱,希望有孩子提供了谁是领头骂人的首犯。
没想到被叫的几个孩子都守口如瓶,轮到戴春风,一进门就说:&ldo;先生,你不要问我,如果他们知道是我告的密,在半路上肯定会联合起来揍我。&rdo;
毛逢工灵机一动,立即许诺道:&ldo;你尽管告诉我,我自有办法使他们不会怀疑到你。&rdo;然后,对春风耳语一番。
戴春风听了,深感到姜还是老的辣,当即把领头骂人的供了出来。
放学时,毛逢工按计划把学生留下来,在教室里当众宣布道:&ldo;今天留下你们,谁说出昨天那位带头骂我的,我就放学。&rdo;
这样子当然是没有会说的。留了大约半个多钟头,师母亲扭着腰肢窗口探头进来,道:&ldo;今天怎么啦,还不放学,饭菜凉啦,快一点!&rdo;
毛逢工道:&ldo;你先吃罢。昨天放学有人骂我,我没有看清楚是谁领的头。要他们招供出来才能放学。&rdo;
师母道:&ldo;哟,原来是这样小事。昨天我刚好在地里搞菜,看清楚是周念行。&rdo;
周念行登时面如猪肝,以为真是师母发现了他,根本不会怀疑有人出卖。
周念行和戴春风同年,是江山县吴村乡清塘尾人,平时两人关系很好。调皮捣蛋也和戴春风不相上下。这一回自然少不了挨先生一顿&ldo;戒尺&rdo;,回到家还要挨一次打。
这以后,毛逢工更加信任戴春风,要他在暗地里注意谁捣蛋,谁在背后骂先生。
八、九、十几岁的孩子没有不顽劣的,有时趁先生偶尔不在更是像脱了缰的野马,少不了在教室里乒乒乓乓一顿乱打,又跑出去在附近的地里、山坡偷吃了人家的瓜菜,水果之类。更有甚者,还往锅里撒灰、往油瓶里拉尿的。撒起野来,戴春风虽然比谁都要厉害,每回因为&ldo;出卖&rdo;有功,总能得到先生的原谅。有时,戴春风因争强好胜与人打架,毛逢工也总是站在他的一边。
尝到了甜头,戴春风开始死心塌地替先生卖力。同学们认为有人经常出卖他们,但谁也抓不到证据,以后只好收敛,老老实实读书。
话说习惯成常事,戴春风养成了这习惯,以后想改变也改变不了。经常喜欢在暗中偷窥、偷听的的手段,注视着同学的一言一行。
大约在他十一、二岁的样子,有次见师母蹲在马桶上排泄,不知一股什么力量驱使,又故伎重演,把木墙挖一个洞偷窥。此时,师母刚好完事起来,只看得下身像有一条东西。于是告诉周念行道:&ldo;师母裤档里爬了一条毛虫。&rdo;
周念行不信,两个人打赌,当师母第二天同一时刻上马桶时,脱了裤子,俩人从洞里果然窥得有一条毛毛虫样的东西,可一蹲下去,又变成两条……
周念行把持不住,叫道:&ldo;不是一条,是两条!两条!&rdo;
话音未落,屁股挨了重重的几戒尺,转身一看,见是先生怒目瞪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