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子明长出一口气,提起精神,回想起小孩刚才说的话,有些不解。在得到陈执安肯定答复‘我就是到了他’后,游子明更是皱起眉头。
“你是怎么到的?”
虽然按亮后有推送的乙零照片显示在屏幕上,但刚才他手机可黑着屏啊,陈执安这都能感受到‘太阳’的力量吗?难道是因为今天的行程更危险,那边的照片带了比昨天更厉害的能量?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游子明当即在他们‘观众群’里a全体消息提醒,动态照片时也要提高警惕。转过头来他把主页调回到照片上,交给陈执安,疑惑的压低了声音猜测:“是感受到了太阳的能量?但我有太阳碎片,之前也和零导互相感应过,按理说那方面的能量如果波动的厉害,应该我先感受到才对吧。”
但他没有感觉到半点啊,这实在让游子明百思不得其解。
“谁说是感受了?我是到的。”
陈执安兴致勃勃用双手抱着手机,眼睛亮,游子明甚至到他的眼睛好像亮起莹莹的紫光,是那种很神秘魔幻的光亮,他像是在手机,又好像在极遥远的地方,那种非人感更强了,但游子明却只觉得亲切,他又想起了好友,在很黑的地方好友的眼睛有时候也像在光,蓝盈盈的,就像黑暗中的猫眼一样。
“怎么到的?用你的天眼吗?你的天眼能隔着黑屏,到推送的照片?”
但手机的黑屏又不是黏在推送照片上的黑色贴纸,能透过贴纸到下面。黑屏就是完全没有任何图像才对吧。
“说了你也不懂,我们眼睛能的东西不一样。”
小孩的注意力全在手机上,不仅在这张照片,还翻上去前面的。汪玉树过两张照片,最前面四点多的那张就是紧急电话把所有‘观众’都叫来集合的罪魁祸。那张照片的光线更昏暗,因为火塘上架起的大木桶挡住了火光。照片上两个高大的男人正用登山杖搅动着木桶中血红色的颜料,旁边堆积着满是霉点的白布,有人在用刀裁布,有人在添柴烧火,有人在整理麻布,起来是热火朝天的劳动画面。
虽然光线更暗,但照片里所有人的表情都很生动,不像自拍合照里那么沉默恐怖,起来还算顺眼。
然而陈执安却越眉头皱的越紧,最后小脸皱成一团,嫌弃的拉开距离,咕哝着:“好多虫子,真恶心。”
“什么?”
他这声咕哝很小,游子明没听清,又问道:“你的眼睛能到什么?”
“全部。”
陈执安很快就无聊了,来回切动着直播界面和主页:“我还想,什么时候直播?怎么直播还不开始啊。”
“现在只是用照片预告而已,应该还要一会吧。”
“好无聊。”
小孩鼓起脸,忽然想到什么,眼睛一亮。
直播虽然还没开始,但他可以自己去啊。只要找到具体的位置,他就能够到。陈执安把照片翻回到自拍的那张,又仔细了起来,他时而照片,时而转着身体向四面八方,似乎在确定什么方位。
他到的世界和普通人是不一样的,道家有天眼通,修炼天眼通要直视太阳,然后观想阳光进入眼睛,如同一道红亮光束,然后用意念操控阳光抵达丹田,再循经脉回到大脑,循环往复,直到眼睛能到白光,然后再将光运到奇经八脉,最终就能到自己的血管骨骼脏器脂肪。
这就是天眼通最基础的内视,哪怕再有天赋的人也要锻炼一年半载才能成功,更有因直视太阳毁掉眼球的风险。
但陈执安生来就拥有天眼,天赋远过常人,他的天眼对太阳的能量更敏感,乙零在他眼里和就跟太阳一样,外面天还没亮,那种太阳的感觉更不容易被混淆。陈执安初生牛犊不怕虎,他很兴奋地转动着身体,寻找着‘太阳’之间的联系,回答游子明的声音也有些心不在焉:“天眼能内视,透视,微视,遥视……字面意思,不用我解释吧。”
“我能到你的心脏在跳,能到极微小的东西,也能到千里之外——啊,是那边!”
“你在什么?不能随便乱,注视也会带来污染的!”
游子明敏锐觉出不对,抬手就要去捂陈执安的眼睛,但却慢了一拍。陈执安已经锁定了方向,他神采飞扬,眼周光晕更盛,从出生到现在,在张天师的严格要求下陈执安从没有这样全力使用过天眼,此刻他深紫色的眼睛几乎在光,耀眼极了,陈执安直勾勾‘’向东南方,从蓉城到了张家界,到了——
砰!
像是被狙击枪击中了身体,陈执安猛地向后倒去,正好被游子明一把拉过来。一碰他身体游子明就觉出不对来,陈执安幼小的身体僵硬着痉挛,他牙关紧咬,双目紧闭,血一刻不停的流淌下来,却是不祥的黏稠酱黑色血液,伴随着细微的噼啪电花炸开的声音,好像有无形的雷电正在和什么僵持对抗。
怎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了?!他肯定到了什么不得了的污染!危急时刻游子明反应极快,拿起太阳碎片就向陈执安的双眼压去,同时玉?读笋的嫩黄色触须激射而出,贴在陈执安的脸上不停吞噬着饱含污染的酱黑色脓血。
到这时陈执安的身体终于不再那么僵硬了,游子明担忧的一手压着他的眼睛一手抱起他,刚要带小孩去找张天师。但孩子冰凉微颤的手却压住了游子明的手背,声音虚弱微小的如同蚊蚋:
“不,不行。”
陈执安牙齿还在打颤,嘴唇染上了血痕,语气却很焦急,甚至带了央求的意味:“有,不能让师傅知道的东西,危险,有声音在响……”
不能让其他人知道的东西?是强力污染吧!游子明心一沉,陈执安肯定到了极恐怖的污染,哪怕将‘认知’传出去都会导致污染蔓延。不,决不能让污染蔓延出去,游子明刚起来一点的身体又重坐下去,如同钉在了椅子上,但也不能对一个孩子见死不救啊!他才九岁,想想办法游子明!
然而他抱着陈执安颤抖的身体,却没有办法,那条能吸收污染的触须毕竟只是一截触须,此刻它的颜色已经从嫩黄色变成了不祥的肮脏褐色,无法吸收的酱黑色脓血流淌顺着陈执安的脸颊流淌下来,犹如漆黑的裂痕,陈执安毫无血色的小脸就像开裂的瓷器,承受不住污染要崩裂开来,刚稳定的呼吸又变得极其微弱,断断续续,微弱的好像下一秒就会消失。
但游子明却没有乙零那么强大的力量,他根本没有办法。
崩裂……他得想办法救……
才九岁……
游子明头痛欲裂,着孩童洁白的睫毛染上血色,着陈执安精致的小脸上充满‘裂痕’,恍惚中游子明似乎见过类似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