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姑娘要往何处去?&rdo;怔愣间,她听到他这样问。
&ldo;无处去。&rdo;她这样答,&ldo;多谢公子好意。&rdo;
可是我无处可去。
她对他笑了笑,他也对她笑了笑。
雨过天晴,她从屋檐下走出来,走过他身旁。
前生恩怨已了,今世擦肩而过,再不相逢。
第136章纵使相逢应不识&iddot;严夕
天界众神还是老样子,整日闲到发慌;人间生灵还是老样子,整日奔波劳碌;冥府仍是三界当中最惨的一份子,冥君每天都忙到头脑发胀,忙到脚不沾地。
&ldo;砚之,过来,把本君抬回去。&rdo;结束了对罪人的审判,严青冉往后一仰,闭着眼睛要鬼使把他抬回房中休息。
文砚之穿梭于人界与冥府之间,没有特殊的交通工具,只能凭借着两条腿跑来跑去,早已累得气喘吁吁,闻言一摆手,竟是直接拒绝了冥君的要求。普天之下,恐怕仅有他胆敢忤逆冥君,可严青冉偏生拿他没办法,连如何责罚他都想不出。
兴许只是懒得想,而非完全想不出。
冥君叹了口气,强压下内心的疲惫与无奈,终于绞尽脑汁,挤出一句话来:&ldo;你若是再违抗本君的意思,从今往后,休想再拿到一支笔。&rdo;
&ldo;这种话不好说的,属下劝您冷静。&rdo;鬼使道,&ldo;属下若是无笔可使,您便又少了一个副官替您分忧‐‐您是指望书怀从妖族赶回来,替您管理冥府的事务吗?&rdo;
鬼使所言确有几分道理,俗话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先前严青冉并不认同这样的说法,而待到他自己真的把&ldo;女儿&rdo;嫁出去之后,他便明白了一个真谛:嫁出去的女儿,有时候真是泼出去的水,嫁出去的书怀尤其如此。
远在妖族大殿的书怀突然鼻子痒痒,揉了又揉,才没有在一众小妖面前失态地打个大喷嚏。
无论如何,冥君还是冥君,哪怕他来冥府的时间比鬼使要晚,但他的地位总比鬼使要高。文砚之摇了摇头,好心将瘫在椅子上的冥君扶起来,态度强硬地塞给对方一支笔,随后拖着沉重的步伐,再到人间接引下一个亡魂。
鬼使对&ldo;严&rdo;这个姓氏异常敏感,每次一遇到姓严的死者,他都要多看对方两眼,以免错过报复仇人的机会。他是只很记仇的鬼,他永远忘不了严恒睿那个王八蛋。在他心里,有几个人分别被列入了不同的黑色名单,而其中他真正讨厌的,其实只有严恒睿一个。
书怀偷吃烧鸡,文砚之可以忍。
长清整天跑来串门,文砚之也可以忍。
但唯独严恒睿,绝对不可容忍!
不管他做什么,总之不可容忍!
文砚之盯着眼前这个混账,眼里几乎要迸出火星。
而对方不知道这位接引使者为何对自己这样凶狠,不由自主地往后缩了缩。
常言道&ldo;鬼怕恶人&rdo;,又有几人知晓,恶人其实怕鬼?
有些人啊,哪怕重新给他一次机会,让他好好做人,他也要主动放弃这天赐良机。冥君看到眼前这家伙,突然来了精神,一个鲤鱼打挺从椅子上弹起来,恢复了神采奕奕的模样,提着笔在生死簿上勾勾画画。
上一世,此人虽然惹他发怒,但就总体而言,勉强算是个好人,纵使冥君想要公报私仇,碍于某些限制因素,也只能将其放走。不过,这一世显然不同了,冥君翻阅着对方今生的经历,不禁露出了愉悦的笑容。
这笑容落在鬼使眼里,却成了他旧情未死的罪证。
鬼使重重吐出一口气,硬邦邦地提醒道:&ldo;您该审判他了。&rdo;
&ldo;不审了。&rdo;冥君心情大好,啪嗒一下合上生死簿,冲着对面的新死鬼嘻嘻一笑,&ldo;送到冥河,修桥。&rdo;
&ldo;您又忘了,那座桥早已修好了。&rdo;鬼使没忍住,发出一声冷笑,&ldo;您是见到故人,一时激动到精神错乱了吗?&rdo;
严青冉的确激动,但绝不是因为鬼使所认为的那个原因。他无辜地眨了眨眼,总算收敛了一些,恢复成冷静自持的模样:&ldo;说得不错,是本君失态了。不管来者何人,审判的程序必不可少。&rdo;
话是这么说的,可正常的流程,确实被他略过了大半,而最后的审判结果,依然是将此鬼分配到冥河上修桥。
鬼使冷着一张脸,愤愤然将这不明状况的新鬼丢到冥河之畔,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新鬼跌坐在地上,不明白自己到底做了些什么。难道这冥府的掌权者,同样嫉恶如仇,恨不得将罪人扒皮拆骨?
他们并非嫉恶如仇,而是嫉严恒睿如仇。尽管严恒睿对前世的印象早已被孟婆汤清除干净,但只要看见他那张脸,就能勾起冥君和鬼使不愉快的记忆。对冥君而言,严恒睿象征着冤屈,象征着愤怒,而对鬼使来讲,严恒睿是他第一个讨厌到极点的人渣。
总有那么两个人,乍一看觉得很般配,仔细一回味,发现其中一个是朵花,另一个是坨牛粪。
严恒睿就是那坨牛粪。
&ldo;你看看你,又是这个样子。&rdo;冥君翘着腿,甩着笔,突然从桌上摸起一面镜子,放在鬼使面前。
文砚之呵呵一笑,将头偏向一旁。
&ldo;你究竟是为何这样讨厌他?&rdo;冥君奇道,&ldo;瞧你这表情,跟吃了只苍蝇似的。&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