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容接过,便直接打开匆匆一眼扫过,却是眉头一蹙似有些意外,随后极快便也把这两张纸折好塞回袖中,再抬眼时两人神情就好似方才什么都没发生过。莲子恰是进门,木容便道:
“既如此,劳烦青梅姑娘就教教莲子吧。”
青梅笑着应了,莲子便唤了酒儿危儿两个,一齐把这木箱里的东西拿去了厨房。
待人去了,木容脸上的笑才渐渐冷了下去。
她倒是没想到,只觉着苏姨娘即便得宠,可也到底是在梅夫人手下过活,可眼瞧着周景炎送回的这两张纸上,在她抄录的铺子庄子名后,又用朱砂写出了如今主家是谁,竟是和梅夫人平分秋色的瓜分了,丁点的亏都没吃,更甚至现如今还有一个铺子和一个京郊的田庄,竟是在木宜的名下。
显然是做了陪嫁,给了木宜。
咬人的狗不叫,可一张口就能咬掉你一块肉,苏姨娘正是这样的人。
木容心里难免有些恨,她的亲娘留给她的东西,现如今她过的落魄,东西却给了旁人做陪嫁。
只是一转念,方才匆匆一眼扫过,只觉着那后缀的字力透纸背的遒劲有力,不曾想周景炎看去那般儒雅的人,字却是这样的。
莲心瞧着木容忽然一味的出起神来,正欲悄悄退出去,谁知木容却忽然回过神来,笑了一笑:
“一起去小厨房瞧瞧吧。”
这荷花糕的制法似是很繁杂,木容去到小厨房外顺着门便看到屋里,青梅一样一样的去做,顺带教着莲子,那危儿酒儿就在一旁打起下手。
这一番劳碌,直操作了一个多时辰,荷花糕才算是蒸了出来,莲子送上前来,果然热热的便带出一股子荷花的清香,木容瞧着也觉喜欢,只是眼神一扫,就见了秋月远远的站着正往这边看,木容便笑了起来:
“这样好的东西,我却不敢独享,还是先分了装盘,给各处都送去几块吧。”
随后像是随意一点,便令了秋月去东跨院和前院,给梅夫人和木成文送点心去。
这边分派完了,时辰便也不早了,青梅便也匆匆告辞,木容只觉羞赧,她这里竟是没一样东西可做回礼的,青梅也不计较,收拾妥当了,便让莲心送着出了西跨院,自有周家的马车候在外面。
送点心也是为着让苏姨娘安心,虽说香枝都看尽了才去的,可上一回孟小侯夫人相看木安便被生出了那样的事端,这一回侯夫人小寿又被闹成了如今的阵仗,苏姨娘心底恐怕并不高兴,一不高兴未免多思多想,木容可不想现如今就招了旁人的疑心。
没多久莲子便送了点心回来,却是迫不及待便又去看周少夫人送来的衣裳,先是一阵欣喜,明日木容的装扮可算有了着落,继而便是忽然发出了一声惊叹。
木容随声回头去看,便见着莲子是将那摆在上面的那身淡青色的衣裳给展开来看,这一声惊呼,便是因着这身衣裳了,连木容这一眼看去,也止不住的眼神一颤。
虽说锦缎也是极好的料子,却是寻常富贵人家都用的起的,可这身衣裳却贵在了颜色上,竟从上往下是渐浅渐深,上面是天青色,下面便透出了几分水蓝色,那莲花的暗纹也绣的是次第明朗。这一身衣裳,当真是不俗。
木容心里忽然有几分猜想,她便去将首饰盒打开,那套送来的银头面还好好的在里面,可不知怎的,有一支莲花样式的银簪,却是那样的显眼,打磨的柔光四溢,更垂了几颗银珠来回摆动,显得人庄重又精致伶俐。
木容拈了簪子在手,这衣裳还有首饰,到底是周少夫人送的,还是周景炎?
周少夫人那日里淡薄疏远的眼神浮在她心里,恐怕是不会这样精心的为她打算的。可难道,竟是周景炎?
木容忽然一慌,手一颤便赶忙将簪子放回盒里,只觉着这簪子烧手一般令她觉着难受。
或许,她可以借这周景炎来摆脱嫁去云家?可为什么她心底总隐隐的觉着,周家似乎并不如她想象的那样简单,也远不如面上所显的那样落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