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手摸摸我的脸,柔声说:&ldo;一切都会过去。你还有我。&rdo;
我伸出手,大力拥住他,像大海里抱住一根浮木一样。
父亲手术后第二天醒了过来,无神的眼睛看了看我和妈妈,又睡了去。本来妈妈还指望他说句话,可是竖着耳朵听了半天,只听到喉咙里一阵咕隆。
妈妈焦急地拉我的衣服,&ldo;你说你爸不会是再也不说什么了吧?他都没话和我说了?&rdo;
我说:&ldo;他还能对你说什么?他知道我一定会孝顺你。你才过半百,起码还可以再活三十年。若是改嫁,那正合他的意思,有人接替他照顾你。&rdo;
妈妈一听,忽然哭起来,&ldo;我都这把年纪了,没了他我一个人怎么办?&rdo;
&ldo;跟我过呗!&rdo;
&ldo;你将来要结婚养孩子啊!&rdo;
&ldo;真是的。&rdo;我跺脚,&ldo;难道你不打算帮我带孩子?&rdo;
妈妈回过神,抹gān眼泪,&ldo;是!我得帮你带孩子。现在年轻人不会做事,我得跟着你。&rdo;
隔日,泰然一家过来探望。爸爸依旧沉睡,秀姐炖的ji汤最后让妈妈喝了。
她是过来人,知道怎么安慰妈妈,&ldo;当初泰然他爸走的时候,我比你更苦。我自己又没工作,家里只剩一点点积蓄,三个孩子都小。丧事办完了,我们也一穷二白了。你看你家木莲多有出息多孝顺。&rdo;
安慰人的好办法之一,就是给对方诉说更大的痛苦。
妈妈半晌不出声,忽然说:&ldo;父母媒妁,也就这么过了一辈子了。&rdo;
我转过脸。玻璃墙的倒影里,已是一脸泪水。
&ldo;感冒好了吗?&rdo;泰然问。
&ldo;都没去注意了。&rdo;我说。
他试了试我额头的温度,不放心,&ldo;还是去请医生看看,似乎有些发烧。&rdo;
&ldo;大概是太激动了。&rdo;
&ldo;这个时候你可不能倒下。&rdo;
我笑了一下,&ldo;你不说还有你的吗?&rdo;
&ldo;是。&rdo;他握我的手,&ldo;有我陪你。&rdo;
他也不再是当初那个事事要向我询问,以我马首是瞻的大男孩了。他现在是个独立的,有能力承担一切的男人。小毛毛虫晾gān翅膀,成了一只漂亮的大蝴蝶。我很荣幸在他这转变的过程中一直在旁边观看。
我的烧一直没褪,到了次日傍晚已经近38度,咳嗽不止,浑身乏力。我又不敢惊动妈妈,自己悄悄去门诊挂号,拿了点药,顺便买了份粥回来。
正在盛碗,忽然听到微弱的声音,唤我:&ldo;小莲……&rdo;
我的手一抖,勺子落在桌子上。
爸爸睁开了眼睛,神qg清醒了不少,吐字也清晰:&ldo;好香啊,是什么?&rdo;
&ldo;是皮蛋瘦rou粥。&rdo;妈妈连忙答。
爸爸看着我,说:&ldo;光喝粥怎么行?你现在那么瘦。&rdo;
我猛点头。
爸爸又说:&ldo;总要结婚的,再拖就不好找对象了。&rdo;
我一直点头。
他对妈妈说:&ldo;你就跟着女儿过,多出去走走。&rdo;
妈妈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