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季文烨撩开纱帐进来,见她光着脚站在地上,帮把她抱到床上:&ldo;地上多凉,不怕坐下病。&rdo;
&ldo;我爹考的怎么样?&rdo;
&ldo;不怎么样。&rdo;
她心里咯噔一下:&ldo;名落孙山?&rdo;
&ldo;二百三十七名。&rdo;季文烨道:&ldo;虽然还有殿试,但和会试不会出入很大,这基本上就是最后的成绩了。这样的名次,你爹顶多能当个知县。&rdo;
映桥却很满意:&ldo;这也不错了,我还以为他没考中,知县也挺好的,我们县老爷可牛了。,总比在京城做个小京官看大官脸色,一个年才领一百二十两银子强。&rdo;紧了紧被子:&ldo;我家终于出了个进士,我爹可以重修族谱了。&rdo;
&ldo;他现在只是贡生,殿试后才称是进士。&rdo;季文烨提醒道:&ldo;咱们别高兴太早,殿试皇帝亲自主持,你爹胆小亦紧张,就怕连这个名次也保不住。&rdo;
&ldo;……&rdo;她叹道:&ldo;吃皇粮怎么就这么难。没关系,三年后再战,你也说了,我爹还年轻。&rdo;
&ldo;不过,倒是有个好消息,会元不是江西人。你们的老邻居只考了三十二名。&rdo;
汪奉云怎么考的这么差?依他解元的水平,至少能考个前十名。碍于之前的过节,映桥不好说什么。这时就听季文烨轻松的道:&ldo;考成这样,不足为惧了。&rdo;
映桥装作什么都没听到,她知道此时一旦搭茬,免不了谈起汪奉云,对曾有婚约的人念念不忘,季文烨不吃飞醋才怪。她念叨父亲的事岔开话题:&ldo;殿试啊殿试,希望皇帝看我爹顺眼给个好名次。&rdo;
为了安慰她,季文烨又改口了:&ldo;你爹这个人鞭子抽着才走,殿试紧张对他来说未必是坏事。&rdo;
映桥真信了他的话,郑重的点头:&ldo;有道理。&rdo;
他笑道:&ldo;我什么时候不占理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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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试在三月朔日举行,当天结束,两天后发榜,名列一二甲的学子再进行一轮翰林院筛选考试。所以能从秀才一路过关斩将,杀到翰林院的人,可谓千军万马中挑出来的人中龙凤。
映桥不求他爹做龙凤,成绩过得去,授个小官就行了,成为进士对云家来说已经是祖坟冒青烟的大喜事了。
三月三日发榜,出了一桩大事。会试排行三十二名的汪奉云在殿试中一举夺魁,点了状元,本朝开科取士以来,第一次发生名次反差如此之大的情况,尤其发现他是前首辅的孙子,各种流言不胫而走。但流言归流言,状元是皇帝钦点的,谁敢怀疑,除非脑袋不想要了。况且在伺候的翰林院朝考中,他又得拔得头筹,大家终于相信他是带着病参加会试,以至于发挥失常,殿试时则康复,得到了应有的名次。
其实除了汪奉云外,还有一人前后反差巨大,但因为有汪奉云挡在前面,没人注意到他。此人就是云成源‐‐殿试排名四十二。
这种名次可以留在京中任职了,熬资历也能熬到各部堂官,虽然点不了庶吉士,不能入阁为相,但也前程了得。
从某种程度来说,映桥如今是官家嫡女了。而且季文烨是个武官,不如文官上档次,单论品级的话,云成源比他高档多了。但做官的人都知道,不管官就怕管,七品给事中敢弹劾二品尚书,况且锦衣卫连驸马爷都敢折腾,对付小京官自然不在话下,所以不能以品级一概而论。
在以科举选拔官员的本朝,就是公侯家,若是出不了读书人,也会渐渐被排挤在权力之外。反倒是平民出身的文官,以后说不定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重臣。
映桥在父亲发榜后的第三天回到家中,在家里寻了一圈,没见着父亲,跟文嫂一打听,原来昨天进士们拜完夫子庙,今日摆酒庆祝,云成源被资助会馆的富商们拽去喝酒了。因快成亲了,季文烨不好大白天的出入云家,便没跟着映桥回来,只等着她进了门再团圆。
一上楼,发现自己屋子对面的房间挂着一把锁,平日那都不锁的,她好奇的打开,见里面叠着十几个大箱子。每个箱子都上着锁,也不知里面装的什么,但看那样式,不是聘礼就是嫁妆。她下了楼,在一楼西屋也看到十几个红漆大箱子。
正此时,就听外面吵吵嚷嚷,仔细一听,认出她爹的声音。
&ldo;我没醉……就是腿软了点……不……是酒不好……我去年喝一坛竹叶青都不醉……&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