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柔止小心翼翼地接过玉佩,手指在上面抚了抚,最后,回他一个明朗的笑容:“好啊!我一定好好揣着!可是,可是我好像并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送给你…”她不好意思地摸着后脑勺,觉得有些难为情。
刘子毓想了想,正欲说话,柔止“呀”的一声站了起来:“糟糕,你看,好像天又要下雨了,快走,咱们得赶紧回家!”
刘子毓站起身,眺了眺东北角的方向,果然,风吹云涌,不多时,天边的最后一丝暮霞已经被它遮去。他想起什么似的,趁柔止没注意的时候转过身小跑几步,匆忙从草地上拣起一方染了血污的手绢,轻轻揣入袖子,这才又跑到柔止跟前,蹲下身道:
“上来吧,既然腿受伤了,我只好背你回去了!”
天色越来越暗,虽说是春天,但雨点却如同盛夏般大颗大颗从空中洒落下来,眼瞅失踪了大半天的孩子始终找不到踪迹,屋里的大人再次集结在一起,个个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真是的,到底去哪儿了?还有,我们家少爷一向规矩懂事,怎么和贵府的小姐一玩到堆儿,就…”后面的话说不下去了,高贵的妇人再也没有之前的端庄淡静,此时的她,严格说起来不只是焦急,脸上更多的是战栗和恐惧!身为一个乳母,如果将自己的小主子弄丢了,种种后果,这不是她能想象的。
但她这口不择言的话,听在母亲心珠的耳朵简直很不受用。言下之意,他们丢了孩子,所有的责任都该归咎于女儿的头上了?而她的孩子不见了,自己又该怪谁去?心珠正待回妇人一句,一旁的薛定之赶紧道:“好了,大家都别担心,我们再去找找看,说不一定他们马上就回来了。哦,对了,这里乡民淳朴,一般都不会遇见什么坏人,所以他们可能是小孩子贪玩,玩得远了一点而已,别急,千万别着急…”
“呵,乡下人见钱眼开,鬼知道会不会干出坑骗拐卖小孩的事情?”人群中不知是谁冒出这么一句,薛定之回转过身,见是一锦衣男子正在无礼冷笑,这下子,就连他的胸口也像吞了只苍蝇般不舒服。
“走吧,既然这么担心,那还哆嗦什么,咱们还不赶快分头去找!”
于是,几个人重又打着灯笼,准备再次分头寻找。
然而,众人刚走至院门口,远远地听见有两个小孩说话的声音传来,原来,是刘子毓背着柔止走回来了,两个人浑身*的,模样甚是狼狈。妇人‘阿弥陀佛’一声,立即激动地冲上前跺脚道:“哎呀,少爷啊,你这到底是去哪儿了?去哪儿了?到处找不到你,奴婢们快被你给吓死了!啊,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弄成这样…”
“我没什么,是她受伤了。”刘子毓蹲下身,轻轻地放下柔止,表情又恢复到从前的淡漠。
柔止低着头,一瘸一拐走至心珠面前嗫嚅地叫了一声:“娘。”
“你跟我过来!”心珠冷冷地丢下这句,头也不回推门走进了厢房。
柔止瘪了瘪嘴,一步一回头地看向刘子毓,那眼神仿佛在对他说,看,我说得没错吧!刘子毓隔着雨帘担心地凝望着她,最后,想也不想地跟了过去:“你别打她,都是我…”话没说完,房门已经“碰”地一声被重重关上了!
“跪下!”
厢房内传来母亲心珠严厉的呵斥,紧接着,‘噼啪’的戒尺之声穿透了整个黑夜,响彻刘子毓的耳膜。
“娘平时是怎么跟你说的?就是要玩也不要超过方圆半里路的距离,你说,你都跑哪里去了?”
“娘,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会跑那么远…”
戒尺一声一声传来,女孩的哭泣求饶听上去那么悲惨,刘子毓听得面颊抽搐不已,最后,当一声犀利的戒尺再次重重传了出来,他再也忍不住向一旁的妇人命令道:“嬷嬷,都是我的错,是我让她带我出去玩的,你去帮我求求情,叫她不要打果儿了…”
“哎,我的少爷,这是人家的事情,咱们一个外人怎么好管呢?再说了,小孩得管,小树得砍,这丫头也该教训教训一下了,好了少爷,慈母多败儿,咱们走吧,走吧…”妇人一边碎碎念叨,一边拉着刘子毓向自己的房间踱去。
“嬷嬷,你…!”刘子毓急得跺脚,感觉气得快要吐血了。
是的,慈母多败儿,当心珠看见女儿浑身是伤回来,那种心疼与难过早已是非言语能形容,可是,女儿天性这么野,又这么倔,如果现在不好好收拾管教,难保将来不会给家里惹出什么祸事,今天的事情不是个例子吗?想到此,心珠手上的戒尺再次重重落向柔止的小手。
“娘问你,你就这么带着别人到处跑,还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要是人家出了事,你爹和娘陪得起吗?我们拿什么才能去陪?”
“不是、不是还没出事吗?”
“你说什么?说什么?”瞧,这就是女儿,别人是知错能改,她就是口里认了错还不知道改,心珠越发气得不行,戒尺打得更狠了:“没出事!没出事你这腿是怎么回事?是不是还嫌没有把它摔断?!还好今天是你摔伤了,要是别人家的孩子摔了怎么办?娘问你到底该怎么办?”
再也没有反驳的理由,柔止不知该说什么了,与此同时,腿上的伤和手心的痛感一波一波袭来,她再也忍不住缩回小手,揉着眼哭了起来:“呜…我已经认了错了。”心珠正待说什么,然而,只听“咚”的一声,一样东西在女儿抬手间掉了出来。
“这是什么?”柔止正要弯身去拣,心珠已经抢先一步拾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