珉珉看着小女孩留恋地、依依不舍地看母亲一眼,轻轻走出房间。
珉珉真正松一口气,不是她,不干她事。
“珉珉,珉珉,”有人推她,还用说吗,当然是梁永-,“醒来,醒来。”他拍打她的脸。
珉珉用手挡开他,这个人,老是在要紧关头来骚扰她。
他的声音越来越大,在耳边轰轰轰如坦克车,“珉珉,珉珉。”
那小女孩影象模糊了,珉珉觉得她渐渐远离祖屋,“珉珉!”她脸上吃了一记结实的已掌,痛得流下泪来。
珉珉睁大双眼,看见梁永-握着她双肩摇她,神色凝重。
她回来了,怔怔地看着梁永。
“你怎么一下子就昏睡了,吓坏我,叫都叫不应,你看你满头大汗,你去哪里来?”
珉珉蠕动嘴唇。
“我知道,你又回到幼时故居去了,你为什么要不住自虐?”
珉珉虚弱地拥抱他。
“这次你又看见什么?”他让她喝水。“我看到母亲。”
“够了。你日间编的故事晚上放不下来,因而重演,来,洗把脸,尝尝我的手艺。”
珉珉怔怔地说:“也许,事情真的与我无关。”
“我很高兴听到你那么说。”
六个月后,珉珉在生日同一天,与梁永-举行简单的婚礼。
珉珉开始在一个小小的世界里,度过她前所未有的温馨愉快的日子,她似一切满足的小主妇,专心致志为家庭服务,偶尔见到报上有适合她的职位,前去应聘,一看到写字楼那种挤迫紧张冷漠的气氛,立即打退堂鼓。
也许……过些时候再说吧,她迟疑地想,可能将来会找到一门适合她的专业。
这些日子以来,最美妙的事,便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全世界可能已经忘记了她那么一个人,她也不甘雌伏,忘记了全世界。
家庭生活一点儿都不闷,看一卷书,出去买一两个菜,一下子到了下班时分,她像小孩一样,坐在近门口的地方,一听得门外有一点点动静像锁匙圈响,便立刻扬声:“-记,是你吗?”飞扑过去开门。
梁永-由衷地说:“我是个幸运的人。”
他再也没想到敏感忧郁到妖异程度的吴珉珉会变成一个纯纯的小妇人。
他说:“当心我欺侮你,你此刻已尽失锋芒。”
“真的,”珉珉感慨地说,“我们女性每长一岁。便贬值一次,我又不懂投资保值,创立事业。”
“孩子也是资产。”梁永-提醒她,向她眨眨眼。
珉珉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件事,她失眠了。
第二天,梁永-准时下班,进得门来,他笑道:“猜我带了谁来?”
珉珉那放下已久的警惕心忽然提起来,像一只猫似,鬃毛微微扬起,全神贯注凝视门外。
小梁身后转出一个女子,伸着双臂,“吴珉珉。”
珉珉一见她,心头一松,双目顿时红了,“莫意长。”
梁永-笑道:“这次我可做对了。”
“意长,”珉珉拥抱着旧友,眼泪忍不住汨汨流下,“我没有一日不想念你,你近况可好?还在结婚中吗?怎么胖了这许多?这次回来,是探亲抑或公干?有没有机会住在我们这里?你那另一半呢?”
意长大吃一惊,推开她,“你真是吴珉珉?天啊,原来幸福婚姻生活真的摧毁一个人,你瞧你脱胎换骨了,婆婆妈妈哭哭啼啼,三分钟内说的话比往日整月还多,你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