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宝祥苦笑着垂下了头,万花楼追踪了那么久,只盯着白凤凰,却料不到,东西在黄二少手里。
“你是怎么做到的?”
“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打此处过,留下买路财。我手里有御厨鲁菜名号,过路高人到了济南,都得尝尝正宗鲁菜。酒足饭饱之后,他们向我显摆行囊里的宝物,一把蒙汗药,再高明的英雄,也得刀下做鬼。昔日梁山好汉母夜叉孙二娘、菜园子张青两夫妻在大树十字坡开黑店,这蒙汗药的秘方流传下来,我花了五个大洋,从江湖草寇手里买的……”
黄二少得意洋洋,把自己所有的秘密都张扬出来。
在郑先生面前,他要好好表现自己,以后才能谋得高官,控制铭新池。
任何人在获得一场大胜之后,都会压抑不住自己得意的心情,好好吹嘘一番。
陈宝祥知道前因后果,越发觉得黄二少猥琐可耻。
同样是济南人,他此刻宁愿相信冯爷,也不再相信黄二少这种表面上人模狗样、实际上男盗女娼的人。
过去,他以为只要是济南人就是好人,如今完全错了,济南人也是人,有好人就会出坏人,就好像一包瓜子里面总有几个坏的,让人吐都吐不迭。
郑鸣蝉笑起来:“黄二少果然厉害,杀人不眨眼,做事不留情。能拿到这两件宝贝,让天下英雄无不佩服。我向上级报告的时候,一定注明你的名字,让日本华北军部知道,济南出了这样的英雄。铭新池交给你,他们肯定放心。”
对于济南的买卖人来说,铭新池是一笔巨大的财富,就像一只会下金蛋的母鸡,只要经营下去,万金不换。
如今日本人把她交给黄二少,他自然高兴得不知道姓什么好。
“谢谢郑先生,我现在就把东西拿来交给您。谁能找到大清龙脉,就能名垂青史,这一次,此等殊荣就属于郑先生您!”
黄二少把双枪交给郑先生,一个人去了厨房,从碗橱后面扒出一个包袱,一层层解开,里面是一本册子和一块绣花软布,应该就是超级武器资料以及天子绣。
陈宝祥感到很不甘心,那么多人为此前赴后继,出生入死,却让黄二少这样的小人,凭着蒙汗药抢了过来,天下英雄谁能服气?
那些死在黄二少手上的人,谁能甘心?
冯爷忽然长叹:“我看错了人,招子不亮,留着也没什么用。郑先生,不如你直接先挖了我双眼,我心里才好受一些,再也不想看见这种鸡鸣狗盗之徒。”
黄二少哈哈大笑:“冯爷,你做的那些勾当,也没什么可夸耀的。在铭新池,你有一支小偷部队。哪个客人衣服里有好东西,刚出铭新池,就被人偷了,你能说跟你无关?”
冯爷红了脸:“纯粹胡说八道,跟你这个小杂碎相比,我简直就是个大善人!”
两个人斗嘴,却无济于事,最后胜利者其实是郑鸣蝉。
他摆了摆手枪,让黄二少把东西放在石桌上。
“陈老板,你来检查一下,这些东西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陈宝祥拿起那本册子,上面是无数炸弹的图样,标注着各种数字,一半以上竟然是外国文字,他什么都看不懂。
另一块绣花软布的图案是金龙盘旋,凤凰纷飞,软布的一角,绣着玉玺印章。
看起来,这两件东西都没错。
郑鸣蝉松了口气,脸上露出微笑:“果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有了黄二少这样的人才,不管什么生意,都能大获全胜。过去我怎么没想到,蒙汗药在关键时刻,就能够大显身手?”
陈宝强现在知道,黄二少做的菜里,虽然号称加了迷魂药,其实什么都没有,只是个幌子。他从一开始就出卖了冯爷,怎么可能对郑鸣蝉下手?
一切都是假象,他把陈宝祥和冯爷都骗了,如今悔之晚矣。
陈宝祥夹在中间,不知自己到底应该站在哪一边。如今郑先生胜了,冯爷败了,按常理说,他应该站在郑先生那一头。
“陈老板,现在你可以站在我这一边了,大获全胜,大快人心,在济南城终于认出谁是朋友、谁是敌人了吧?”
陈宝祥听出这句话似乎另有深意,他走过去,站在郑鸣蝉的侧后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