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枕在泛起凉意的玻璃上,白臻榆终于看到虞洐推开门出来。面色冷峻,没什么表情,看不出到底是不是在生气。白臻榆稍微端正坐姿,敛眸细想了会。稍稍抿直唇线什么也没说,只安安静静地虞洐拉门进来。“我们这时候回去来得及么?”虞洐在路过副驾驶位犹豫几秒,但脚步没停,索性就坐在后座,他放好自己的东西,随意向白臻榆问了句。他确实心情不算好。“来来得及”,白臻榆猛然发声,没压住咳嗽,偏侧过头缓了口气才继续道,“爷爷说十二点半才开始。”“嗯,好。”似是察觉到白臻榆扫过后视镜的眼神,虞洐往窗户边挪动位置,拣重要的说完,他百无聊赖地侧头看风景。与白臻榆独处的这四十分钟车程,注定格外难捱。这好像是他们结婚的第三年了,虞洐舌尖抵住腮,漫无边际地想,第一年的时候还记得同对方“串供”,力图维持下“相敬如宾”的假象,后来这些都省了。一是他不太上心,二是白臻榆后知后觉他不乐意,后面也就用“工作忙”为借口,解决大部分麻烦。虞洐没有任何自我反思的意思,他不上心主要是白臻榆过于无趣了,除却一张可以令人神魂颠倒的皮囊,他们没有兴趣相合的地方。他轻声笑笑,倒也不必对联姻对象要求这么高。其实只有脸好也是能得虞少爷欢心的,不过白臻榆从不懂得如何取悦他。他好像永远是冷冰冰的、疏离的、对自己敬而远之的。虞洐从不缺人爱,也有大把的人爱他,虽不至于各个都温香软玉,至少不会瞧一眼就冻他骨头。他实在是懒得招惹,况且白臻榆应当也看不上自己。毕竟白臻榆是是什么来着?虞洐眯起眼,硬是没从千头万绪里琢磨出来对方到底是干什么的,但问出来实在太蠢。于是他绷紧脸,似不经意提道:“你上午是去工作了么?”“嗯。”,白臻榆被问得一愣,顺从本能地应了声,舌尖抵住唇瓣缠绕了瞬,他补充道,“早上有课,实验室还有点数据要处理。”虞洐略微想起来点,白臻榆好像是a大经济学院的教授来着。他捻弄着指尖,把“年轻有为”四字掰开揉碎与白臻榆对照。“所以看到你好友申请的时候晚了点。”白臻榆抿紧唇,给了句解释,但他沉默寡言惯了,话题转折生硬也不知如何过渡,语气也干巴巴的。虞洐一听便笑,狭长眼睛敛着细碎的光,在细密的眼睫上跃动,透出丝戏谑来。白臻榆这么说话,他是真不太好答,于是歪头想对方这句话突兀冒出来的动机是什么,回复道:“加好友还挺必要的,主要不想麻烦您纡尊降贵地到酒吧堵我。”虞洐嗟磨词句,慢悠悠地说:“浪费时间不是?”闻言,白臻榆脸色一白。看白臻榆“消停”了,虞洐极淡地挑起唇,几不可察地嗤了声。真心话,青年才俊怎么能为他这样的败类浪费时间。车驶入虞宅大门。白臻榆眉睫细微颤动,心悸感让他有些反胃。主要是虞洐刚才那几句话,简直就像是尖椎一般往他五脏六腑捅。冷汗铺在脊背,他听到后座一声响——应该是虞洐下车了。他有点迷糊地眨眨眼,发觉虞洐没走远立在一边敲他车窗。虞洐微笑着看他:“下来吧。”看口型大致猜出来意思,白臻榆费力地撑直身体,说不出话,只朝虞洐点了点头。却不想车门是虞洐帮他拉开的,白臻榆头倚在车窗上,猝不及防地一晃,抬头正对上虞洐含笑挑眉。愣了半晌,他敛眸刚刚解开安全带,就被人握住手腕。暖意轻而易举地盖过涔涔湿腻,他下意识想挣开,动作几秒却又僵住,瞧见虞洐暗藏锋芒的眼睛,他克制着自己的无所适从。“白臻榆,我们一起进去吧。”众目睽睽之下。作为虞氏最高级别的掌权人,虞老爷子生日当然是会有很多人来巴结的。虞洐眯起眼,扫过来来往往的人,同时也接受着那些人打量的视线。他其实并不太懂,为什么总有些不相干的人来参与这样——除了让自己难堪外,没有任何益处的聚会。也不太明白明明这个世界如此宽广,却总有人来找他不痛快。细嚼慢咽下一块点心,算是填填肚子。回头就瞧见貌似称之为堂弟的人,堵在他面前。说实话,仅仅是丑成那副样子,虞洐就挺不想搭理的。但他眸色沉了沉,却是展出抹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