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隐约闻到空气里浅淡的?香气,像软烂的?浆果?,但没那么浓郁,更像被热气熏蒸的?玫瑰花瓣,清甜沁鼻。餐厅的?聚光灯打在女人纤细的?后颈上,她正伏低腰身,专注地玩一片睡莲包衣。香芋色的?开?衫,线条紧致的?高腰牛仔裤,她没个正形地站在那,比睡莲要好看上许多。压住几?番起?伏的?毛躁,他?徐徐开?口:“包衣要去掉,花才会开?得早。”“啊,是这样吗?”沈檀回头,语调像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那我用手撕?”说罢,她素白的?手指在他?眼前晃了起?来。陆鹤然捏住她的?手,无奈,“我来吧。”玫瑰香更浓郁了,仿佛由她身上散发。陆鹤然垂下眼,一只手按住她,一只手去够花瓶。也不?知道是凑得太近,还是沈檀原本打算和他?说什么。在弯腰的?时候沈檀突然扭头,嘴唇擦着他?的?耳根而过,最?后停留在距离唇角不?到一寸的?地方。她顿了顿,惊慌错开?。这种感觉不?亚于?近在咫尺的?软烂浆果?快要被吞之入腹时,口腔里突然探进一根手指,搅了搅,将残留在嘴里的?甜香都夺了出?去。从饱满到空虚,从云端到坠落,一秒之间?,一步之遥。胸口轰隆隆,仿佛有列车呼啸而过。抵住她千钧一发之际,也没有眼下被隔靴搔痒时更难耐。他?闻着若有似无的?浆果?玫瑰味,咬牙才将目光克制地从她唇上挪开?。心里有万千只蚂蚁在爬,明明气氛恰到好处了,为什么不?亲他??为什么不亲他?这?个问题折磨得陆鹤然从这?一刻起直到关窗,熄灯,把她搂在怀里躺在温暖的大床上。柔然的鹅绒被下,身体无限接近,但他的灵魂还在问。为什么?为什么刚才不亲他?那会儿气?氛恰恰好,她柔软的身躯像天生为他打造,偎在怀里紧紧相贴,一分不多一分不少。嘴唇的热度还停在耳根,还有嘴角,再多移一寸,就足够了。可是她没动?,小鹿似的眼睛惊惶又湿润。恰好粒子跳上桌,长毛尾巴边走边扫,一下下打在他胳膊肘上,弄得人心痒,皮肤也痒。浑身的劲儿不知道?哪是出处,愣在当时。他眉眼低垂,看不清神情。但紧绷的臂膀肌肉可以看出,心潮远没有表现得那么松弛。哪里是她的对手。陆鹤然不懂这?是感?情里的伎俩,只知道?她什么都不用?做,往他的空间里一站,他的灵魂就偏离正常轨迹了。双臂将她控在他与餐椅之?间,取一支睡莲,慢慢撕开它的包衣。那根花茎被清水灌得满满的,不用?手指用?力,就滴滴答答地漏起了水。放回去?的时候一捏,噗呲,细小的水花溅满手指。他习惯这?种感?觉,就像让她快乐时一样。然而所有的事?情做完,将手指擦干净,心里还是遗憾地缺了一块。这?会儿陆鹤然知道?了,他应该是少了一枚吻,才这?么心神不宁。夜晚,卧室只铺了一床羽绒被。吹干头发,沈檀很有眼力见儿地卧进远离窗户的那一面,因为那枚枕头看起来很新,枕套泛着丝绸独有的光泽。他的细心和体贴延续到了在她家看到的所有她用?习惯的东西?,照单全收地在他这?里复制一份。今晚月光皎洁,不开灯也能看清卧室的轮廓。数分钟后,陆鹤然从外面进来,顺手将脚步紧跟的粒子关在门外。小猫不满地挠了两下门,叫声被一重木门隔着,听起来远了不少。“粒子想进来。”沈檀抱着被子坐起,提醒他。他的眼睛隐在夜色里,即便有月光帮忙也看不清,里面的黑太浓重了。他望过来,听起来像小学生吵架,“我不想让它进来。”“为什么?”沈檀问。“它晚上会做很多烦人的事?情,不限于在被子上跳来跳去?跑酷——”跳来跳去?算什么,沈檀心想。“——把你的头发当毛线球,用?爪子勾来勾去?。”勾头发也还好……“还有毫无节制地舔你的脸,脖子,手臂。”鸡皮疙瘩快起来了。“长毛猫最大的问题是它上完厕所会有猫砂黏在毛上,如果你不介意它——”沈檀举手投降:“打住,我觉得粒子睡外面,挺好。”粒子最终没有福气?进入房间,它在客厅有自己的窝,但更喜欢睡在铺着羊毛毯的单人小沙发。习惯了进不去?房间,叫了会儿门,粒子就自顾自走了。外面不再有动?静,沈檀轻轻翻了个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