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愿在他背上顺了两下,尽管怀中人没气不用太顺气。“难也要做,不做会更痛苦。”黎愿的声音温柔,却很有力量。砚音尘的脸在他肩膀上蹭了两下,像只在向主人撒娇的小猫。黎愿自认在这件事情上,他也不是个能完全冷静的人,否则他不会做出用自己的血去养砚音尘,生怕他出意外的事情来。他之所以能将砚音尘变成僵尸形态,除了是他死时一口气堵着,且有很强的求生意志,比砚礼笙那种尸骨无存灵识都震碎的情况要好太多。尽管这样,制尸过程还是凶险万分,多少次游走在生死边缘上,次数多的黎愿自己都快要忘记了。他想要留住砚音尘,又害怕把他变成“行尸走肉”,又或者是一个控制不住的杀戮机器。他不该是那个样子。黎愿在制尸过程中所要经历的心理和身体上的折磨,远不是三言两语可以道的完。可他不想要砚音尘知道,他只希望他快乐就好。“他临死前,我问他恨我吗,他没有说话。”砚音尘呆呆的看着前方,不知在想些什么。“他应该是恨我的吧。”砚音尘声音很低,语气中带着几分茫然。黎愿松开了抱着他的手,两人目光对视:“他不恨你。”“这件事情非你本意,也不是你所造成的。”黎愿说,“辛夷捡的骸骨虽有怨气,但不足以形成凶煞鬼婴,是妖道炼化了骸骨,不要把罪责都揽在自己身上。”“事情已经过去这么多年,所有人都为此付出了代价,事情该有个了结了。”黎愿有些心疼的理了一下他微乱的头发。“倘若他真的恨你,不会一次又一次的来找你。”黎愿没有说完,更何况砚音尘与砚礼笙有着极为相似的脸和性格。原淮卿可能是怨过,但他又怎么“舍得”去一直恨砚礼笙在这个世界上最后一个亲人。砚音尘喉咙滚了一下:“我兄长……他是一个怎么样的人?”黎愿思索了好一会儿:“我与你兄长接触不多,从那少有的几次相处感觉,他是一个很温柔情绪非常稳定的人。”“他很惦记你,三叔父带他云游四方,他总记挂着给你带各式各样的小玩意。”黎愿眸色温柔的看着他:“你兄长给你的那些东西我都帮你收着,你若是想看我带你回去瞧瞧。”砚音尘也确实想看砚礼笙给自己的东西,似乎这样,就能离砚音尘近一些。小到手帕拨浪鼓,大到玉石古玩,看到柜子上满满当当旧的仿佛碰一下就得风化的东西,砚音尘心情很是复杂。他想过砚礼笙给他的东西可能会不少,但没见过竟然会这么多。同时让他震惊的是,黎愿竟然一件件都给他收藏好存放起来。砚音尘目光扫过,看到一条襁褓被:“这也是兄长给我的?”黎愿顺着他视线看过去,一时没忍住唇角扬起:“那不是,是你儿时的小被子。”砚音尘微眯眼眸,总感觉他笑的十分欠揍:“这是个有被子的故事。”黎愿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脸上笑意更甚:“嗯,是。”砚音尘想过故事可能会离谱,但没想到会这么离谱。黎愿说完,砚音尘已经气的像个河豚,时不时朝他飘来一个幽怨的白眼。“真生气了?”黎愿强忍笑意,在他面前蹲下。砚音尘现在的姿势,要是给他一碗面条,他就跟蹲在村口吃面的土著不分彼此,姿势相当标准。“你现在也不叫那个名字了不是。”黎愿好声好气的哄着。砚音尘就更生气:“你站着说话不腰疼!”黎愿点头:“所以我跟你一起蹲下了。”砚音尘:“……”听听这是人能说出来的话?“这样我很没有面子。”砚音尘神情哀怨。黎愿被他这幅表情可爱到,没忍住上手rua了一把:“这不是改名了嘛。”砚音尘的师父,也就是西陵王朝的国师应千徊是黎愿爷爷的师叔。真论起辈份来,砚音尘与黎钰同辈。正好黎昭要给砚礼笙办个满月宴与拜师宴,应千徊又是个懒性子,索性带着自己的小徒儿来蹭上一把。毕竟双生子,虽不能一起长大,一起办个满月宴也是应该的。宴会当天,应千徊好酒,宴席还没正式开始就喝多了。还是奶娃娃的砚音尘便全程都是黎钰在抱着,毕竟砚音尘的辈分摆在着,哪个小辈敢轻易上手。谁料宴席进入到说漂亮话的环节,砚音尘直接尿了黎钰一身。偏偏肇事者还嘎嘎乐,上手就把他精心呵护的胡子揪成了卷毛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