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栗雪拍了拍桌面,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喝了口水正欲说教几个回合。非常不凑巧的,安微手机振了两声。她略带歉意的冲岳栗雪笑了笑,转身摁开手机时却变得一脸轻松。快递信息。安微收起桌面的书,起身,温温吞吞的,“我去取快递,你们有需要带的东西吗?”室友短暂地想了一下,很快纷纷摇头,又开始聊起新的八卦。安微背上包,推开门,走出舆论中心……她无比庆幸,那天半路遇到了沈熠驰的不知名好友,正是他恰到好处的出现,安微才不用回答那句随口问出的是否见过,也有幸免于这场旷日持久的、影响颇深的,八卦猜想。因为那天,是这位怨种好友在沈熠驰的威逼利诱之下,帮安微把行李箱搬到了楼上。安微躲着光走得极慢,艳阳高照着,她总觉得又闷又燥。说来庆幸,可其中的失落,又是密密麻麻的,把她缠得快要喘不过气来……她猛吸一口气,加快脚下步伐,沿着楼荫,心无杂念地往前走。“嗷~~”忽地,一声奶叫穿进耳廓,安微又往前了几步,那声音越发清晰,接二连三的,像低吟似求救,绝望着,也期待着。安微的眉心一点点蹙起,她循着音,绕进教学楼后身那片荒凉废墟。早些年这里修路,挖出不少土坑,到如今仍是搁置着。安微踩着软土,小心翼翼走过一个又一个坑面,偏是到那最深的,她停住了脚步。她往里看了看,足有三四米深,里头,一个毛茸茸的小狗头一下下往上蹦着,嘴里呜咽呜咽的嚎叫。看见安微,它叫的更凶,声音都嘶哑起来……安微抬起手隔空轻拍了几下以作安抚,紧接着,她便摘下背包,沿着边一点点往下爬。这坡虽陡,但胜在泥土松软,脚踩着下去时还算方便。她指尖紧紧扒着土壁,一步一试,即便如此小心,还是在临落脚时踩了空。“哎呦……”安微摔倒在半软不硬的泥土上,没挨着疼,却可怜了那眼镜,掉下的瞬间便被兴奋的小狗一脚踩碎。现在的她狼狈至极,长发因几次运动披散下来,几缕碎发落于额前飘忽着,视线模糊不甚清晰。更残忍的是,她发现自己根本没法带着小狗一起上去……安微有气无力的叹了一声,瘫坐在小狗身边,自言自语似的念叨,“我现在上去打电话求救,你呢,乖乖待着,不要乱叫。”说完,她又故作凶态,“不然你就会变成小哑巴!”小狗歪着头看她,眼睛水盈盈的,很难不让人心生怜爱。安微又叹了一口气,起身,拍了拍身后的土,踏上返程。她看不清,只能凭着感官模模糊糊的往上爬。原本安静下来的小狗,在她往回爬的那一刻,又一次发出惨烈的哀嚎……“你不要叫了啊。”“我一会儿就来救你了……”烈日笼罩之下,视力有限的安微一边爬土坑一边哄狗,声音软绵无力,好像下一秒就要重新掉回坑底。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安微终于临近“登顶”,她抬起眸正欲一跃而上——“啊!”一声尖叫,那狂吠不止的小狗都吓得没了动静……安微的手指早已在无意识间松开,然而她迎来的并不是自由落体运动,而是那手腕处指骨交融勒紧的极致痛意,成功将她的注意力分散开来。始作俑者幽幽地看着她,声音低哑泛着丝丝凉意,“你在干嘛?”“你,你、你先把我拉上去……”安微惊魂未定,早已顾不上什么表情管理。她半吊在空中,只觉“命悬一线,轻轻挣了下,表示自己的不适。沈熠驰蹙起眉,动作却是极为迅速。他单手撑着土沿,手背青筋暴起,俯身,抓着她的那只手更是用力。安微借着劲,找到了着力点,总算回到地面。她气喘吁吁地调整呼吸,眼眸挂着水雾,丝缕发丝贴向额头,好不狼狈。沈熠驰不加掩饰地上下打量她,又问了一遍:“你干嘛呢?”这一次,他愉悦的问话带着调笑,好像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乐子。安微吸了吸鼻尖,指向坑底看戏的小狗,“救它,我带着它,爬不上来。”她看不清沈熠驰的表情,隐约的觉得他一直在笑,心里一阵委屈,声音也闷闷的,“但是我自己能爬上来……”沈熠驰差点笑出声,不过看着她又忍了回去,安微隐隐看到了,负气般的转到一边。他清了清嗓,问话里已经敛起笑意,“你眼镜呢?”安微咬咬唇,难以启齿道:“被狗踩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