递出名片后,医生也没有多留,还是由贺行之亲自送他回家。闻怀予也没有听江叔的劝找医生看自己的伤,遣散走众人,靠坐在床头,目光落在女孩安静的睡颜上。俊朗的眉毛紧拧,她不久前失魂落魄的模样像是一把钝刀,一下一下刺得他呼吸不畅。他甚至害怕去想,那时刚失去亲人的她,一个人哭了多久。皎洁月光倾泻入房中,闻怀予将女孩揽入怀中,阖上了眼。过了许久,黑暗中响起一道轻轻地叹息,清润的声音带了些无助,不知是喃喃自语,还是暗夜中的祈祷:“只要秦初能健康平安,闻怀予什么都愿意做。”也为闻先生秦初再次醒过来时,已是天光大亮。和往日不同,今天的闻怀予还在房里。手臂隔着薄被搭在她的后腰,秦初愣了半晌,动了动弯曲的腿,细碎的疼意来袭,她皱起眉,轻轻嘶了一声。这几乎是气音,可睡梦中的男人依旧精确捕捉到,大掌抬起落下,耐心十足:“我在,别怕,我在……”似是睡梦中的呓语。紧咬着下唇,昨夜的记忆随之涌入,女孩放慢呼吸,目光停留在前方。他身上穿的仍旧是昨天的衬衣,白色的前襟满是褶皱,洁净的白上带了些凝成暗红的污渍,是昨天抱她回来染上的。她被洁净干爽的薄被包裹着,而他合衣躺在被外。“醒了,闻太太?”头顶上方传来熟悉的声音,低哑倦懒。女孩微微抬头,对上男人未完全清醒的雾眸,艰难地扯了扯嘴角,无声和他道:“早安。”闻怀予抬手摸了摸她的头,支起身子问:“睡得好吗?”许是受了刺激,她昨夜睡得不太安稳,忽而呼吸会急促起来,闻怀予不厌其烦地轻拍安抚,直到后半夜才睡。见秦初瑟缩着点头,他拿过沙发上充好电的手机放在她手边,自己去了客房洗漱。待重新回到卧室衣帽间换衣服时,下了楼的秦初去而复返,轻手轻脚地坐回沙发上,像是专门在等他。闻怀予扣着袖口往外走,瞥眼看到女孩,唇角向上提,走到她面前柔声问:“怎么了?”昨晚发生的事,闻怀予醒来后只字未提,可秦初心里始终浮浮沉沉,安定不下。「我昨天,是不是很吓人?对不起。」她递过手机站起身,小脑袋有气无力的垂着,不敢和他对视,像是犯了错被抓到的小孩。“是我要说对不起,”闻怀予眉心蹙起,大手落在她发顶,“因为我,让闻太太担心了。”女孩低垂的眼又酸又涩,低头打了几个字,又重新删掉。“初初,”闻怀予叩起女孩的下巴轻抬,强迫她和自己对视,“你只是因为担心我,才情绪波动大了些,怎么能和吓人扯上关系。”“如果换做是我,不见得会比你冷静多少,所以不要说对不起。”骨节分明的大掌包裹软嫩的脸,指腹摩挲着女孩的脸颊:“要是别人欺负我太太,我上去就打得他满地找牙!”说完还煞有介事地挥了挥拳头,举止带了些孩子气。小姑娘没忍住,对上他故意板着说话的脸,平直的嘴角终于松动了些。她昨晚确实失去了理智,突如其来的车祸让她曾经的家四分五裂,昨夜的车差点又毁了她的新家。让她怎么能不害怕。「开车的那个人是严立,之前在酒店你替我解围,碰上的人就是他。」说到底,还是因为自己,严立才盯上了闻先生。闻怀予如何不知她在想什么。"那又怎么样,"男人双手放在她的肩膀上,眉梢微挑,冷淡的面上有些骄傲:“你已经是我老婆,谁也抢不走!”他今天穿了件黑色的衬衫,整齐的扎进西装裤里,领口微敞着,还没系上领带,碎发随意搭在额前,整个人带着和往日不同的飞扬野性。鬼使神差般,秦初拿出手机,打字飞快,递到他面前。「闻先生,我可以抱抱你吗?」她小心地抬着手机,杏眼里却难掩期待。闻怀予先是愣了愣,随即张开手臂,深邃的眸里星光闪烁,倒映着女孩小小的身影:“闻太太随意。”这可是太太第一次主动说要抱他,闻怀予窃喜都来不及,怎么可能拒绝。女孩紧张地在裙子上蹭了蹭濡湿的手心,往前走了几步,抬起手臂环住了男人的腰腹。和昨夜混乱中的拥抱不同,今天的动作缓慢慎重。直至脸颊贴在男人胸口,隔着衣料听到他强有力的心跳,女孩终于将心落回了原处。熟悉的青草香钻入鼻腔,她深呼一口气,此刻真真正正的安定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