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在那个雨夜,他遇到了闻子珊,也许周许达并不能平安的活到现在。并不是他救了闻子珊,哪怕没有周许达,她也能凭借自己的能力逃出去。是闻子珊救了他。闻知予终于从一旁的沙发上起身,去扶跪在地上的少年,“起来说话。”见他不动,闻知予无奈朝闻彻使眼色。“起来吧,我不怪你。”直到闻彻开口,周许达才在闻知予的搀扶下站起。闻彻绕过宽大的书桌,走到少年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都是长辈造的孽,和你一个孩子有什么相干。”“没有一早告诉我们实情是你自保的方式,这并没有错,不需要道歉。”宽厚的手掌揽着少年到沙发上坐,接着说,“可是这条路注定不会那么顺利,你想好了吗?”查清周父死因拿回遗产,替周母洗清冤屈,夺回被叔叔抢占的周氏企业,每一桩每一件都不是如今十八岁的周许达能轻易办到的。他需要更多的历练,更长的蛰伏,和预测不了时间长短的等待。不论于公还于私,这些事都不是闻家和震寰集团该参与的。“想好了,我不怕。”少年几乎没有犹豫。“回滨城一趟并不难,只是接下来要如何走,没有人能够帮你。”这不是闻彻,而是来自震寰集团董事长不动声色的提示。“我知道,”周许达重重点头,“我从没有想过把震寰集团拖下水,这几年我已经在这得到了许多照顾,我不会恩将仇报!”闻彻不答,接着又问,“这条路会很孤独,你想得到的结果会伴随很多的牺牲,你也能承受吗?”“我能!”他毫不犹豫。半晌,闻彻长舒口气,才说,“好,以后有拿不定主意的时候可以来问我,或者找知予。”几天后,周许达终于在闻知予的安排下重新回到了滨城。他不敢停留太久,先是去了监狱看周母。这两年除了周建三不五时来威胁她交出遗嘱,和打探周许达的下落外,早已经没有人来探视周母了。听到狱警报出一个陌生名字来探视时,她几乎下意识就想到了自己那个失踪两年的儿子。看到玻璃那头的少年时,王忆云的心霎时紧张到了极点,她几乎是冲过去拿起电话,压低的声音里焦急又庆幸:“你怎么能来这里?周建在黑市花高价悬赏买你的命!快走!我没事,我一切都好。”话里虽然带着责怪,眼光却始终停留在那张瘦削清隽的脸上。玻璃两边的人齐齐红了眼。“我换了身份来的,周建察觉不到。”短短两年,母亲的一头乌发都变成了白色,整个人苍老了一大截。“你这两年去了哪,过得好不好?吃得饱吗?学业呢?”王忆云焦急询问,自责地垂下头,“对不起承宇,都怪我们,是爸爸妈妈连累了你。”早些年就有周氏集团的高层提醒过周父,要多多提防他的弟弟周建。只是周康从来信任家人,不但没多多提防,反而责怪高层离间兄弟俩的感情。“我过得很好,您放心,”周许达艰难扯起唇角,然后从包里拿出录取通知书贴在玻璃上,“您看,我被海城大学录取了,还是保送的。”强忍的眼泪还是决了堤,王忆云凑近玻璃,把录取通知书上的字看了一遍又一遍。“好,好,好,老天保佑老天保佑……”她反反复复念叨着,泪中带笑。王忆云不在乎自己未来会有什么结局,哪怕老死狱中她也不会责怪命运。她只是放心不下自己的儿子。如今知道周许达一切都好,她就放心了。“我今天来还有一件重要的事要问您,”周许达警惕地看了一圈周围,手掌拢在话筒边压低了声音,“爸爸的遗嘱,您保存在哪里?”只有拿到遗嘱,他才能拿到瑞士银行里的遗产,才能让钱生更多的钱,重新拿回周氏。王忆云倾身,额头几乎要贴到玻璃上,对着周许达比了个口型,“张律师。”张律师并不是为周氏工作的律师,而是王忆云的高中同学,在周康意外去世后,她察觉到不对劲,把文件藏在珠宝盒内衬里寄给了张律师。并且再三强调不管自己发生了什么事,都不要张律师为她出头。只需保管好遗嘱,极力和自己撇清关系,等待有朝一日周许达去取。也多亏王忆云的提前交代,张律师不仅没有为她辩护,甚至主动联系周建,交出收到的那套珠宝,并扬言不愿意再与王忆云来往。至于藏于珠宝盒里的文件,已经被她提早取出,藏在了家中的保险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