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老爷现在就把吴老爷当成救命的佛爷,连忙站起来目送这两人出去,然后坐都坐不安稳的在屋子里煎熬。
吴老爷领着癞痢头七转八绕的到了个清静地方,拿着那叠借据奇道:&ldo;怎么这么多?&rdo;他算着怎么着五百两也就顶天了。
癞痢头苦笑说:&ldo;吴老爷,你是不知道。这位爷可是个豪客!&rdo;悄悄指着那边屋子里的段老爷竖起大姆指,&ldo;我的天老爷!他兜里没一个大子就敢成百两的下注!我看着都替他悬心!&rdo;边说边摇头乍舌,他也算见过不少人,爱赌的也多,可这头一回来身上没钱还敢这样下注的,段老爷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
癞痢头见吴老爷面露不喜,连忙想把自己摘出来,说:&ldo;吴老爷,您一句话的事,这不过就是陪这位爷玩一宿而已!我撕了它!&rdo;说着就要去拿那叠借据,本就是个局,又不玩真的。昨天夜里除了这位段老爷是真的在玩,其他几人都是陪他的。
癞痢头找了那几条狗轮着上阵,到后面几乎就是在拖时间。
&ldo;我也怕闹大了!&rdo;癞痢头也不太痛快,说:&ldo;可架不住这位爷他豪气啊!到后来局开得小了,他就不停的往里加注!我把局拖得长想拖一拖吧,他一局里能加七八回注!这谁扛得住啊!&rdo;
吴老爷摇头,算是知道这叠借据都是怎么来的了。怪不得,照他这个玩法,这局要是真的,段家非倾家荡产不可!
癞痢头夺过吴老爷手中的借据要撕,吴老爷拦住说:&ldo;先等等,我自有道理。&rdo;转身拿着借据回屋,段老爷仍僵坐在屋中,一见他进来,连忙站起来迎,哭丧着脸看着吴老爷。
吴老爷一脸倒霉相,拿着借据的手都在抖,长叹一声:&ldo;世兄啊,这可怎么办啊!&rdo;
段老爷一屁股坐下来,他原以为吴老爷把癞痢头叫出去还能有点办法,这下都完了。
吴老爷跟那借据烫手似的扔进段老爷怀里,吓得段老爷几乎没从椅子滑到地上去。
吴老爷偏脸躲开段老爷急切的目光,结巴道:&ldo;……这个,那什么,段老爷还是跟你的朋友出去谈吧。&rdo;边说边高声叫人,&ldo;送客!&rdo;
段老爷扑通一声跪下,抱住吴老爷的大腿就喊:&ldo;亲家啊!你可要救我一命啊!!&rdo;他像抓住个救命稻糙般突然说,&ldo;我们是亲家啊!我这次来就是为这件事啊!咱们两家是一家人啊!&rdo;段老爷涕泪横流,这下吴家这门亲事就是他的命根子啊!吴老爷一定有办法!这二千两他是没钱的,吴老爷一定有办法!就是跪在这里不起来,他也要让吴老爷答应跟他一起还这笔钱!就是赖也要赖上吴家!
吴老爷像是被当头一棒敲了头,茫茫然跌坐到椅子上,结巴道:&ldo;……对啊,我们是亲家。&rdo;
段老爷连连点头:&ldo;对啊!!我们是儿女亲家!&rdo;
吴老爷咬着牙猛然站起来:&ldo;……那、那就退亲!我的女儿不能嫁到你们家!这、这么大一笔债可怎么还?&rdo;说着抬腿甩开段老爷就要跑。
段老爷死死抱着吴老爷的大腿在地上盘着,使劲拖着他,口中威胁道:&ldo;吴世兄你慢一步啊!这女儿家退了亲还能有个什么好?日后就再也找不到好人家了啊!你总要为儿女考虑啊!!&rdo;
吴老爷两眼含泪,恨道:&ldo;都是你拖累了我们家啊!!&rdo;
段老爷趴在地上梆梆响的磕头,哭道:&ldo;是我让鬼迷了心窍!是我的错!可我的儿子没错啊!我的儿子那是个好孩子啊!&rdo;他哭着又想起来段浩方到南方去做生意了,连忙说:&ldo;我儿子,浩方他在南方做生意了!!这二千两他能还的!!吴老爷你先替我垫上!日后浩方一定会还给你的!!&rdo;
吴老爷一脚把他踢开,吓得一副魂飞魄散的模样,急道:&ldo;我没那么多钱!&rdo;又喊,&ldo;那是二千两!不是二十两!也不是二百两!你当那银子那么好赚啊!!你就是把吴家卖了也没那么多钱!&rdo;
段老爷何尝不知道这是一笔怎么样的巨款?闻言又哭了,可他不能放过吴老爷!他一定要哄着他答应下来!日后就让段浩方来还这笔钱!!段老爷袖子一抹脸,又冲吴老爷磕起了头,口中连声哀求道:&ldo;世兄!亲家!!我的儿子就在那里站着,你还怕我跑了不成?浩方能干着呢!他跟他大伯在南方做生意,每回都能带回来个千八百两的!这二千两他真能还上!我起誓!要是我赖了这笔钱,骗了我世兄吴大山,就让我、让我死后下十八层地狱永不超生!!&rdo;
段老爷见发了誓,吴老爷的脸色软了点,立刻爬过去又求道:&ldo;世兄,等你的姑娘进了门,我拿她当亲闺女疼!我给你打这个包票!日后在我家,她就是这个!&rdo;竖起大姆指,&ldo;就是我的媳妇,我也不让她去给姑娘气受!我把话撂这里!我给你磕头了!&rdo;说着又哭了满脸泪,连连磕头:&ldo;兄弟啊!救兄弟一把啊!!&rdo;
吴老爷被他磨了有大半天,最后如被说晕了头般答应下来,段老爷马上从地上跳起来,冲出屋去叫来一直等在屋外的癞痢头,重新写了份借据给吴老爷,自己急火火的按下手印,声明欠了吴老爷二千两银子,利钱一分半。抓着吴老爷按手印时,吴老爷又面露不愿,缩手缩脚推道:&ldo;世兄容我再想想,再想想,大家坐下喝杯茶啊!&rdo;
段老爷生怕他后悔,抓着他的手就要往借条上按,吴老爷更加用力的想把手收回来,一边陪着笑说:&ldo;亲家!亲家!再等等,咱先吃饭!吃完饭再说啊!!&rdo;
段老爷连忙说:&ldo;先办完事!办完了事我请!我请两位吃饭!!&rdo;又见吴老爷还不肯按手印,癞痢头拿着一叠写着他的名字按着他的手印的赌帐借据在旁边等着,想着反正都是一家亲戚,日后他还不起还有段二在,是段二还钱,段老爷阔气的提笔说:&ldo;再加二分利!&rdo;不等吴老爷反应过来他就又在借据上加了一笔。
吴老爷一见,心中暗叹:傻啊,真遇见一个傻瓜了。他一愣,段老爷趁机把他的手印按上了!捧着写好的借据段老爷长出一口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