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几口,他环视一圈,问保姆江郁人呢?保姆说:“跑步去了。他每天早上都跑步的。”谢宁边吃边和保姆聊了几句,才知道原来晚上保姆是不住在江郁家的。保姆有老公有儿子,需要每天晚上回家,她只是白天在这里做饭打扫卫生。昨天他体验了一把,这个三层大别墅晚上太静太黑了,江郁晚上一个人住不害怕吗?“谁不怕呀?”保姆笑了,“他小时候怕得很,我有次早上过来,看到他抱着一只猫躲在衣柜里睡呢,后来慢慢习惯了,才敢睡床上的。”吃完饭,谢宁窝在懒人沙发上玩手机,江郁跑步回来,冲完澡坐在他旁边玩他的头发。谢宁说:“你什么时候多了一个玩我头发的爱好了?”“都特殊朋友了,玩下头发怎么了?”过了一会儿,他感觉到江郁把下巴搁在自己的肩膀上,凑过脸来看他的手机。谢宁:“……”黄昏时分,谢宁赶在妈妈李梅回来之前回去了,他坐在公交车上,手上还拿着一本笔记本。因为道歉信谢宁没撕下来,江郁直接把这个笔记本送给他了。封面是一只橘猫,睁着圆溜溜的眼睛,举着爪子,摆出一副我超凶的样子。周一去学校时,谢宁趁着帮老杨整理学生档案的机会,看到了江郁的生日。江郁比他小半个月,生日已经过了。谢宁有些失望,合上江郁的档案,忽然又想,虽然身份证上的生日已经过了,但其实也有人过阴历生日。阴历通常比公历晚一些。谢宁又振作了起来,点开手机查看阴历日期,决定给江郁补过一个生日。江郁阴历生日那天是周日,班上还有其他同学过生日。那位同学出手阔绰,定了个ktv包厢,在班级微信群了所有人,邀请参加他的生日宴。江郁也被那个同学在微信里,他没搭理,往上滑了一下,被的同学纷纷回复收到,在滑了几十秒之后,终于翻到了谢宁的回复:范剑不犯贱收到。江郁点开谢宁的微信,敲敲打打一行字,又全部删除,按灭手机,继续伏在书桌上做试卷。过了会儿,保姆敲门,手上拿了一个礼盒过来,说是他妈妈寄过来的。江郁拆开看了一眼,礼盒里放着一块表和一张贺卡。贺卡上写了四个字:生日快乐。江郁把礼盒连带贺卡扔进了垃圾桶。保姆伸长脖子瞅了一眼,被扔进垃圾桶的那块表是银色的,周围还镶着一圈碎钻,她嘀咕一声:“这表看着挺好啊,怎么扔了呢?”助理代写的贺卡,助理挑选的礼物,他不需要。江郁埋头写试卷,写完了,放下笔望了一眼窗外,此时已夜幕降临。他从书桌的抽屉里摸出了一个儿童手表。儿童手表是黑色的,方方的镜面被摔过,露出一丝裂痕,表带也磨损得掉漆了。他按了一下手表的开关,里面响起了一个苍老而带着笑意的声音:“生日快乐。”江郁又按了一下,手表又响了一声:“生日快乐。”江郁垂眸,默不作声地抚摸着那个儿童手表。他幼年跟着外公长大,这块手表是他七岁那年,外公送他的生日礼物。他记得那时外公已经重病在床了,这句生日快乐还是外公在病床上摘掉氧气罩给他录的。江郁关掉灯,将自己置身于黑暗之中。他闭上眼,感受着无边的黑暗和死一般的寂静。很像外公去世那一晚,他站在空空的病床边,随着这个老人的离世,再也没人会记得给他过生日了。过了会儿,手机震动打破了黑暗中的死寂。是一个快递员打来的电话,说他有个快递,叫他出来取。江郁眼底情绪未散,冷淡回答:“我没有快递。”那个快递员咦了一声,又报了他的姓名和手机号,说快递上写的就是他的名字,叫他开门看看。开门一看,一个高高胖胖的快递员站在他家门口。江郁抱臂:“快递呢?”话音刚落,谢宁就从快递员的身后跳了出来:“快递在这呢,我就是快递呀。”谢宁的背影跟浓重的夜色几乎融为一体,唯有那双眼睛笑盈盈的,像是黑夜里的两簇暖光,映照进江郁的瞳孔中,驱散了江郁眼底的寒意。那双冷峻的眸子里,微微露出了一丝暖意。谢宁没留意他的眼神变化,转头对快递员道谢。快递员刚好来附近送快递,谢宁就请他给江郁打电话骗他出来。和快递员挥手告别之后,谢宁转头望着江郁,眼底浮现一抹得意的浅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