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比赛开始后总是跑到最前面的类型,往往后劲不足,最好的赛马很少有属于这个类型的。
5captakoloff。
6ticket,下注者猜中第一名即为赢的赌票。
7连位的玩法因为猜中的概率更小,所以赔率比独赢大。如果是冷门,赔率就更大。
五十五
民国二十年七月十四日上午十时三十五分
顾福广最担心的事果然发生。他不喜欢别人对他的描述。他觉得自己无论如何不能算是个骗子。他对那篇报道里的有一段特别恼火,说什么他被人堵在妓女的床上,赤身裸体地跳下床,当时他可明明还穿着短裤呢。最让他生气的是那个小薛,他对他不错,没杀掉他。他忘恩负义,朝报馆里写这种东西,他还跟林培文混在一起,把他的人手全都拉跑。那是他最好的人手,胆子最大,下手最坚决,不完成任务从来不逃跑。他会找小薛算账的,等这里的事情一结束。姓薛的一定是巡捕房的探子,必须以革命的名义处决他。
今早离开蜡烛店时,顾福广是故意留下那张纸的,信纸上画着行动方案的草图。他一回到蜡烛店就发现情况有变。原定集合的三个人迟迟不到,而那三个人全都是林培文小组的成员。他不知道危险会从哪个方向过来,但他确定蜡烛铺这个集合地点一定已暴露,他不能再用。他让所有人都离开。他要朴季醒杀掉冷小曼,他用手比划一下,暗示他用手掐死她,这样不会惊动八里桥路周围的邻居。冷小曼已证明她自己背叛组织,她的存在只会危害组织。让小薛以为是特蕾莎杀掉她的,那是最好的说法,当时他还想留下小薛一条命,他想他以后还要派这个人用场。现在看来,这个人已不能再用,对组织不能再用的人,尤其对可能危害到组织的人,应该尽快处决。
他在马立斯茶楼读到那段报道。他怒气上头,差点失控。他把双手按在腿上,告诉自己要调整呼吸。他刚刚平静下来,就看到那个流氓记者。他知道自己被人认出来。今天不知是什么日子,诸事不顺!他的怒气再次涌上来。他看到这家伙想偷偷溜走。
绝不能让他溜走!行动在即,绝不能出现任何意外!
他在厕所里干掉这家伙。没有人发觉。他轻轻关上隔间的小门,从半截门上方伸进手去,上好插销。他身上很干净,他下手很利落。他决定不再回茶楼。
马霍路被人群挤满。上午第一批赛马已牵过马路,从专用通道进入赛马场。售票口排成长龙,锡克巡捕紧张地来回巡视。人群散开一条缝,让骑警通过。天气炎热,穿着单薄,携带大量赌资的人都带着皮包,双手把包捧在肚子前面,免得小偷光顾。
他拐进德福里。弄堂深处大片空地,马棚就在那里。他早就让人租下一间,马棚在底下,楼上是办公室,有围墙。他声称自己是张家口来的大马贩。
朴季醒坐在门口第一间马厩,手里端着盒子炮。
人手不够,但他决定按计划发动。东面喧声如雷,他知道第一场赛事已开始。四周突然安静下来,似乎天空也在凝神屏息,似乎所有人都伸长脖子,以至嗓音变成细弱的气流,轻轻地吐出来,融入这片安宁当中。潮水般的人声再度响起,他猜想第一匹马已进入最后四分之一英里的冲刺赛道。
决战的时刻‐‐他想。今天几乎可以算是他顾福广决战的时刻。他会一战成名,从此以后,所有人都会害怕他!赛马总会大楼不仅是吸取海水般涌来的现金的巨大洞窟,更是这块租界里绝无仅有的象征物,它的权势,它的金钱,它的渴望。它始终处于这块租界的心脏地段,它也的确正是租界的心脏。他要在租界的心脏上射进一颗炸弹,爆炸将会让它休克。白俄女人卖给他的东西绝对是天赐神器,它穿透目标的致命方式,正可视作对今天这场伟大行动的一种隐喻,穿入目标的心脏,然后‐‐爆炸。
他上楼巡视,确定马棚里没有一张当日的报纸。他看到墙角有一台无线电,他打开后盖,拔掉最粗的那根真空管。他看到那摄影师坐在沙发上,摄影机和三角架堆在沙发旁,他朝看守点点头。
现在,他要调整呼吸,安静地等待……
下午三点,烈日当空。顾福广让朴季醒把卡车停在华格阜路1和维尔蒙路的拐角上。二点钟时,他听到东边敏体尼荫路方向传来爆炸声和枪声。
计划中的佯攻已发动。他让人在法大马路的中国实业银行营业所弄点动静出来。要弄出大大的动静,好把法租界分区捕房的巡捕吸引过去,他们会在敏体尼荫路设置封锁线。可枪声不久就止歇,他暗自咒骂,该死的林培文,该死的薛维世,他们把他最好的人手都带走,剩下的都是一帮乌合之众。
二点三刻,他看见一队汽车驶过。最后两辆卡车上站满法国士兵,戴着宽檐头盔,夏季短裤军装,绑腿,手里拿着各色军号。他知道这是在法国公园里参加检阅的士兵。他猜想前头那列小车队一定都装着法租界的权要人物。他们要去跑马总会观看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次赛事。报纸刊登的消息说,最后一场赛马将在三点半出圈,届时参加阅兵的法国总领事、法国分遣队司令官、公董局各位董事都将莅临赛马厅大楼。他希望这帮人都在,最好这帮家伙都坐在头等包厢看台里,好让他向他们发出一个明确的讯息:他‐‐顾福广,在上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