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光哥,&rdo;快递员看见他,一双眼睛笑得弯弯的,&ldo;老没见你发快递了,我一看这地址和收件人,以为你不住这儿了呢。&rdo;
&ldo;你们……认识?&rdo;林森规矩地收起胳膊,转头看着陈光,陈光冲小张笑,笑得酒窝忽深忽浅,&ldo;我以前卖点女孩的头花什么的,后来不赚钱,不干了。&rdo;
&ldo;得有半年了吧。&rdo;小张说,陈光点头,招呼他:&ldo;来,进来,喝口水。&rdo;
小张挺不好意,看看他,再看看林森:&ldo;不了,哥,那个,&rdo;他憨憨地摇头,&ldo;你变化还挺大的……那啥,高兴就好,我还有货,先走了哈!&rdo;
林森站在那儿,愣愣看着小张挥手消失在走廊的拐角,原来……陈光是尝试过赚正经钱的,那个活儿……林森攥起拳头,他居然才干了半年,这半年,自己干什么去了?是在基辅的酒吧里喝酒,还是在第聂伯河边和妞儿们飞车?
&ldo;他说什么呢,&rdo;陈光有点莫名其妙,关上门问林森,&ldo;什么高兴就好……&rdo;一低头,看见他的裤裆,&ldo;我操,你怎么动不动就起来,&rdo;他说不好是生气还是觉得丢人,&ldo;缺女朋友了赶紧去找!&rdo;
林森有点讪,但也不算什么事,做运动做起来是常事,他抓着包裹,也不用剪子,暴力地徒手拆包,嘭的一下,把纸袋从两边扯开,拽出里头一个挺漂亮的包装盒,盒子上是大大小小的英文。
陈光转身往卫生间走,林森赶忙叫他,那么漂亮的进口盒子也没逃过他的狠手,从中间一把撕开,掏出一对纯黑的拳套:&ldo;戴上试试。&rdo;
陈光傻在那儿,是cletoreyes,他瞪着这小子,不太明白他的意思,林森拆掉纸套,取出填充物:&ldo;ng我那款正好没货了,等有了再给你买。&rdo;
&ldo;给……&rdo;陈光小心地确认,&ldo;我的?&rdo;
&ldo;啊,&rdo;林森一副天经地义的口气,把拳套朝他递,&ldo;你那九日山都打瘪了。&rdo;
陈光没接,只是向往地看着:&ldo;太贵了,我不能要,&rdo;他没忍住,在那手工制的山羊皮上轻轻摸了一把,&ldo;等我有多余的钱了,自己买。&rdo;
&ldo;可得了吧你!&rdo;林森很霸道的,抓起他一只手,把拳套拍上去,&ldo;戴着这个,和我一起进赛区赛。&rdo;
赛区赛……陈光没敢想过的地方,眼睛立刻亮了,林森一看,立马觉得这钱花值了,才两千多块,两千多块这个人都不舍得花,他没法不心疼他,一心疼,就说了逾距的话:&ldo;我说……你那兼职,&rdo;他嘀咕,&ldo;别干得了。&rdo;
陈光倏地抬起头,林森却害怕似的,把头低下去:&ldo;我家其实比我哥……有钱多了,&rdo;说着,他扭着脖子偷看陈光,&ldo;我爸是干坦克履带的,我妈也干军工……&rdo;他红着脸,大概从来没说过这种话,挺大的个子扭扭捏捏,&ldo;我养你……没问题。&rdo;
屋里静了,静得瘆人,林森耷拉着脑袋,局促地不停换着姿势,陈光的脸很僵,僵得不知道怎么办,干脆挤出一个笑:&ldo;你他妈知道自己说什么呢吗,&rdo;他一巴掌糊在林森的后脑勺上,使劲摁住,把他往卫生间推,&ldo;一身臭汗,快去洗洗!&rdo;
陈光是没听明白,还是在装傻,林森不知道,但这态度让他松了一口气,一边放水,他一边耍着赖喊:&ldo;拳套是不是收下了!&rdo;
陈光抱着拳套心烦意乱,什么东西在心里头滋长,面目陌生,来势汹汹,他气哼哼地喊回去:&ldo;操你妈收下了!&rdo;
林森认怂,不跟他顶嘴,哼着小歌儿把水开到最大,使劲儿绷着嘴角上那点儿笑。
这之后,陈光就有点不自然,做饭、吃饭、看电视、睡觉,一共没和林森说几句话,关了灯,林森上床,他也背过身避着,&ldo;光,&rdo;林森叫他,潮湿的热气喷着后脖子,手搂上来,还有腿,大胆地缠住,&ldo;明天练习赛完了你想吃什么?&rdo;
&ldo;明天没你什么事儿,别去了,&rdo;陈光的反应很大,架着胳膊,明显在抗拒他,&ldo;我和他们随便吃一口。&rdo;
看他这样,林森有点急了,使劲儿要搂他:&ldo;我陪你吧,&rdo;他一把抓住陈光的手,拿掌心包住,用力地攥,&ldo;我在场下等你,前街新开了家小炒店,我们……&rdo;
陈光腾地转过来,也不说话,就拧着胳膊和他较劲,床板嘎吱嘎吱响,躁动的热气喷着彼此的脸,肌肉和肌肉僵持着角力,林森出汗了,蹬着腿,刚要往陈光的身上翻,黑暗中冷冰冰传来一句:&ldo;拳套要拿东西换的,是吧?&rdo;
林森愣在那儿,一下不是很明白这话的意思,但稍一想,就懂了。他蓦地松手,陈光立刻把拳头抽出去,不慌,也不向他示弱,相反,倔强地瞪过来,那个眼神林森见过,在拳场上,他就是那样,明明伤痕累累了,却不肯服输。
那自己就先服输,林森低下头,拽着被子躺下去,陈光那句话,他没去辩解,他相信陈光知道,拳套、关心,他林森的一切,都不需要他拿东西换。
他只是吓着了。
第二天陈光自己去的拳馆,林森中午才起来,饿着肚子上网,满满一屏的床上用品,粉的、白的,他心不在焉地翻,单人床,1米5乘2米,陈光,浅色的容易脏,有花边的太娘气,陈光,小厂家的不行,还是得有牌子的,陈光,操,陈光、陈光、陈光!
他猛地摔下鼠标,站起来,像个扎紧了的皮口袋,一肚子气撒不出去,嘀嘀咕咕在客厅里乱走,门锁突然响,是陈光回来了,一进门看见林森,他轻轻垂下眼睛,把背包扔在玄关的鞋柜上,脱衣服去冲凉。
林森傻站在那儿,心跳个不停,有那么一会儿,他紧张得不知道该干什么,忽然,看见鞋柜上的旧背包,拉链没拉严,咧开的缝隙里,是那对九日山。
他皱了下眉头,走上去,掏出拳套,底下是一条汗湿了的护裆,他涎着脸,拿手背碰了碰,然后去摸背包侧面的小口袋,里头是一个半软不硬的东西,湿漉漉的,他马上意识到,是陈光的护齿。
大概是做贼心虚,他听着卫生间的动静,像个有恋物癖的变态,捏着这块刚被咬过的硅胶,不要脸地张开嘴。
这是种什么心理,他说不好,也许和中学时偷喝漂亮女同学水瓶里的水一样,好像咬一口陈光的护齿,就是咬到他了。
含住,调整,咬实,劣质的东西,材料并不好,他翘起舌尖,在粗糙的边缘缓缓摩擦,只是摩擦,脑子就有点飘飘然,连呼吸都急了。
陈光。默念着这个名字,他回想他的眼睛,和那双眼睛背后,坚强而卑怯的灵魂……啪嗒,卫生间的门开了,陈光踩着拖鞋出来,看也不看他,&ldo;饿吗,吃饼?&rdo;
林森僵着背,没出声,陈光走到冰箱那儿,瞧了瞧他,又绕回来:&ldo;喂,你干嘛呢?&rdo;
林森的脸通红,头折在胸前,陈光看那对九日山被他翻出来了,以为他是怪自己没用他的cletoreyes,心有点软,他走上去,先整理护裆,然后去摸那个小袋子,空的:&ldo;哎我护齿呢?&rdo;他嘀咕,&ldo;要回来洗,肯定拿了啊,&rdo;他完全是下意识的,抬头问林森,&ldo;看见我护齿了吗,我就放……&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