菡玉道:“难道生个男孩儿像相爷不好么?”
他谑道:“要真生个儿子性情像我,你还不一早就打断他的狗腿,省得他去为害世间。”
菡玉笑容隐去,垂下眼不说话。
他便避开不谈,搂住她道:“好了,不说了,早些睡吧。你要是睡不着,我吹支曲子给你听。”
菡玉问:“相爷带着笛子?”
“一直带着。”他穿衣坐起,从袖中掏出那支碧玉短笛来,轻轻摩挲背面那道裂纹,“这笛子也算咱俩缘分的见证,可惜另一支没了。”
菡玉道:“本来就是一支,也算一段巧遇。”略有些惋惜。
“你喜欢就送给你好了,”他将笛子递过来,“就当是信物。不过你看着它的时候,心里可不许想着别人。”
菡玉低声道:“玉儿心里……早就容不下别人了。”
她伸手去接,他却攥着不放手。她抬起头道:“相爷不是说要给我?”
“好,给你,”他的笑容清浅,眼中分明有情意闪动,“一辈子,都给你。”
菡玉脸上微热,却不觉得害羞,好似那热是从心里泛出来,轻轻倚进他怀中,柔声道:“说好了,不许反悔。”
“好,绝不反悔。”他端起笛子到唇边,缓缓吹出那支小调。
耳熟能详的旋律,低沉喑哑的笛音,心中却没有再想起别的来,只有身边的这个人,只有他。
菡玉这几日连续奔波劳碌,身心俱疲,这一觉睡得极沉,全不知周遭何时何事。
半夜她略略醒转,觉得夜凉侵体浑身不适,忍不住动了动,想更往他怀里靠去,寻个舒服的位置。双手摸索了半天未触到他温暖的身躯,她心里突然一惊,霎时便醒了。心头犹存余悸,才发现自己独自睡在树下,身上盖着杨昭的紫衣,身边的人却不见了踪影。
月亮已经下去了,四野黑漆漆的,荷塘中的蛙虫也停止了鼓噪,隐约可闻淙淙的水声,和荷叶相触的簌簌声响。
她披衣坐起,焦急地唤了一声:“相爷!你在么?”
簌簌的声源处传来他的回音:“玉儿,我在这里呢,这就过来。”
菡玉这才放了心,不由嘲笑自己太多心了,杯弓蛇影。就算有事发生,也不会在这万籁俱寂的大半夜里。
不一会儿杨昭回来了,手里拿着一束花草似的东西,暗中看不真切,口中说道:“我看你睡得熟,以为走开一会儿不打紧,没想到前脚刚走,后脚便听到你叫我,就只采了这几个。想来是你对我依赖极深,睡梦里没了我在身边也能觉察得出来。”
纵是看不清他的面容,也能从语气中听出此刻他脸上必是挂着调侃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