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应该也看见了我的车子,隔着远距离看不真切他的表情。
我踩了刹车,停在那处等着他走近。
等到他真的越来越近时,发现他脸上喜怒不见,幽深的黑眸都是垂落着的。一直走到我的车窗前,他敲了敲玻璃,等我落下玻璃窗,他微矮了身凝眸锁定我:“我不知道她今天会来这。”我一扬下巴,“你敢说你不知道她回来a市吗?”
他沉默,无疑是默认了。
我冷笑出声,歪着头斜看他,“你早就与她见过面。”语气是肯定的,卫莱回a市第一个找的人怎可能不是他周公瑾?
“让我上车。”周瑜提出要求。
我说:“凭什么?”
“上车后我再告诉你事情经过。”
“哈!”讽刺地移转开视线,目光凝沉,“算了吧周公瑾,我还怕出车祸呢。”
一脚油门,车子擦着周瑜的身边掠过,蹿出去几十米远方向盘打转、调头,一气呵成。听见那轮胎磨地声,心想似乎我有开赛车漂移的潜质。
再经过周瑜身旁时,我目不斜视。
这回,没有再回头,一直把车开到了市区我找了一家咖啡店。
店员问我需要什么咖啡时,我犹豫了下,点了焦糖玛奇朵。咖啡被端上来后,我有些迫不及待地抿了一口,很烫,也很甜,甜之后是苦。
以前我几乎不喝焦糖玛奇朵,嫌它甜的腻,咖啡就得喝苦。
可今天我想尝甜。
很快一杯咖啡见底了,服务员殷勤地过来询问可要续杯,我想了想,“来一杯卡布奇诺。”
可等端上来的却是一杯白开水。
抬起头,竟见周瑜站在了桌边,那杯白开水正是他端上来的。
他能从凤凰山回来我不意外,现在嘀嘀打车多的就是,可他会在这里出现却让我惊异,他是怎么找到这的?
他在对面坐下后开口:“知道你心情不好时会想喝咖啡,让司机沿路找了几家咖啡店,在这一家门外找着了你的车。贾小如,我们谈谈。”
“谈什么?卫莱?”
“不是,”他摇头,“谈你心里的结。”
我默然垂眸,咧了唇角,“我心中没有结。”
“你有!否则今天你不会如此反常,又发那么大脾气。”
我失笑:“说到底,你还是来给她说话的。周公瑾,我会反常,会动这么大的怒,难道你真的一点都不知道吗?”
周瑜顿了顿,“当年那是意外。”
“意外?”我缓缓抬起眸,“我爸在台上表演了无数次,他对每一个步骤每一道程序都了如指掌,甚至精确到每一秒钟,你给我说是意外?”
周瑜与我持不同意见:“你爸那表演本身危险系数就高,即便表演次数再多,计算再精确,但不排除仍然有极高的风险。这也是当初我不赞同你学魔术的原因。”
“荒谬!”我怒喝出声,“你所谓的意外,分明是身为我爸助理的卫莱突然缺席,临阵换上不熟悉流程的人所造成的。周公瑾,你摸着你的良心问问自己,这是意外吗?”
周瑜看我的眼神变得阴婺,他问:“所以这就是你绝然与我分手的理由吗?”
我心头重重一顿,就像是被一记重锤给狠砸而下,那一瞬间是觉得麻木,然后才有汩汩的钝痛从里头蔓延而开。
分手的理由……周公瑾,你为什么不想想当初那般绝望的时候,我能把你割舍?
这句话我没有问出来,手撑着桌面起身,大步往外走。
身后脚步紧随,却听店员扬声而唤:“不好意思,你们还没结账呢。”
同时我推开门走了出去,可不知是冷风灌进了脑中还是怎的,我竟记不起车子停在了何处。环顾四下茫然而寻,也找不到自己的车子。
余光里那人似要出来,咬咬牙,拔腿就往街道一侧跑。
一口气跑到十字路口,来来往往的汽车和红灯,都好像阻住了我的去路。我的目光从头顶灰蒙的天和云,兜回身边光秃的树桠,最后落在永远不会停歇的车水马龙。
原来,我早就迷路了。
以为结婚是出路,我义无反顾地又一次跳进周公瑾的这条长河,可是原本千疮百孔的伤疤一直没愈合,一旦碰触,那疼,就是撕心裂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