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计是觉得丢脸,他伸手抱住她,脸埋入她颈窝,久久不能言语……
随后,微弱的声音闷闷响起,“你不会嫌弃我吧?”
张愔愔摸他脑袋,“怎么会?”
他说:“我站都站不稳。”
她说:“过段时间就能站稳了。”
估计是康复大计连连受挫,让他备受委屈,以往所有粉饰太平的强悍面具在她面前统统卸下,其实他这时候弱得要命。
他在她面前一直强势,连之前卧在床上也是,他主导着她的情绪,也许是装出来的。
他的情感直白明快,他的性格深沉内敛,最不愿示弱。
陈司诺说:“要是以后都站不起来……”
张愔愔阻止他胡思乱想,“你会康复的。”
他忽然矫情起来,“如果一直站不起来呢?我残疾了你还会喜欢我么?”
张愔愔笑了笑,心想既然这么害怕,那之前还那么英勇去做那些危险的事。
张愔愔推他下去医院的花园散散心,大概最近真的憋坏他了,整天闷在病房里卧榻养病,都养出心结来了。
看把孩子憋得,敏感脆弱。
楼下起了点小北风,张愔愔怕他冷,让他在花园里等着,她上楼给他拿外套。
陈司诺坐在轮椅上,百无聊赖地赏景,忽然一个小女孩跑了过来,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他,又兀自研究他的轮椅。
先前,陈司诺对待外人是十分客气的,教养在那里,礼数做得足,其实内心指不定怎么傲视众生,然而现在他唯一能傲视的群体,就是即便他坐在轮椅上依然比他矮半截的,三岁小孩……
比如眼前这个。
小女孩问了句:“哥哥,你在干什么?”
陈司诺冲她敷衍地笑笑,并无闲情应付小孩子的好奇心,隔壁病房那小子也是花了一段时间才和他亲近起来的。
那小子出院的时候还跑来和他道别,祝他早日出院,小子知道他希望时间走得快一点,所以临别前,他给陈司诺背诵了一小段朱自清的《匆匆》——
洗手的时候,日子从水盆里过去;吃饭的时候,日子从饭碗里过去;
默默时,便从凝然的双眼前过去。
我觉察他去的匆匆了,伸出手遮挽时,他又从遮挽着的手边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