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继业先是一呆,接着就是一声凄厉的惨呼——啊!
身为孙家的大少爷,从小就是娇生惯养的,他哪见过这个啊!刚开始的时候,还激于义愤和对家产的不舍而留在城墙上,现在在这一惨景的刺激下立马就崩溃了。
不管三七二十一,孙继业站起来就往城下跑,连滚带爬地从石梯上滚了下去。护着他的民壮见状也都跟着往下跑。
“你们都给我滚回去回去,在城墙上盯着那些土包子佃户们,谁要是敢不好好守城,当场就给我杀了!这件事情做好了,少爷我重重有赏!”
孙继业威吓加以利诱,总算让那些民壮又上了城头。
再说胡七,好不容易逮着机会能灭丁大昌家满门,自然是兴冲冲地带着人赶过去。但到丁家门口的时候,却见只剩下了一座空宅子,屋门大开,箱柜翻到,东西扔得满地都是。
“妈的!有人通风报信,这些小崽子们刚刚跑了!”胡七咬牙切齿地说道,“不过,现在孙家寨门紧闭,谅你们也逃不到哪儿去!等会儿咱们就是搜遍宅子,也要把他们给找出来!哼,还有那敢通风报信的人,爷保证也会让他好受。”
就在这时,城头突然热闹起来,紧接着一个壮丁气喘吁吁地跑过来说道:
“胡七爷,不好了!流匪开始攻城了!您快去看看吧!”
“嗯?好!守城要紧,大家快跟我过去,莫要让流匪进来,咱们可都没有好果子吃!”胡七大喊着,带着一众壮丁赶紧向城墙返去。
这些人刚离开,丁家院子里的一口井盖一动,一个小脑袋露出来看了看,接着又潜了下去。
原来,在这口井的井壁上,竟然是另有洞天,藏得有人。
“哥哥,他们都走了?”
“嗯,都走了!”
“胡七这个大坏人敢这么明目张胆地闯进来,是不是就说明李二叔的话是真的,爹爹已经被他们害死了?”
说话的,是两个少年。一个十岁左右,另一个稍微大些,可也不过十二三岁。
十岁的少年,能分析出这么多事情来,可见是非常聪明的。
“嗯!”哥哥的拳头已经握紧了,“你怕不怕?”
弟弟的眼睛里含着泪花,但还是坚强地摇摇头:
“我不怕!他们杀了爹爹,我要为爹爹报仇!”
“好!我们不怕!我们要为爹爹报仇!咱们就在这儿等着,我听李二叔说,可能有股流匪要打破孙家寨,到时候咱们就从了匪去,把孙家人杀光。”
“好!”弟弟使劲儿抹抹眼泪,但不由自主地,那眼泪却是越来越多……
…………
“哈哈哈……孙家寨里都是一群孬种,这还没怎么打呢,他们就乱成一锅粥了,真没劲!”
负责攻打孙家寨的,是洪金宝和刘良佐,还有犟驴子拉着自己的火炮营过来助阵。洪金宝撸起了袖子,只批了一半的铁甲,指着城头上的民壮们哈哈大笑。
“哼,你这老洪可不要大意了!孙家寨到底是葭州最大的一个寨子,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虽然在碎金镇附近损失了大半壮丁,但总是有些底蕴的,小心别阴沟里翻了船。”刘良佐在旁边说道。
“吁——你这老刘,什么都好,就是胆子太小!就他们城墙上这些人,不用你们行字营出马,俺们地字营一个冲锋就上去了,你信不信?”
洪金宝这么明显的激将之法,刘良佐当然是不会上当的。
“哼!不管信不信,反正今天这功劳你是别想一个人独吞。”
“嗨呀,你说你老刘,把俺老洪当成什么人了!一块儿来的兄弟,俺怎么会想着独吞战功呢?这不是怕你行字营有所损伤吗?作战勇猛往前冲,这可是大帅提倡了的。”
“你老洪这两下子,就不要想着忽悠我了,好好想想一会儿总攻的时候你们营打哪两个城门吧!”
孙家寨身为葭州第一大堡,类似一座占地面积不大的小城,也是有四个城门。
“现在还不是时候,咱们还得等,让犟驴子好好地轰他娘的,等把城墙轰开一个口子了,再让战士们往前冲,就不会死那么多人了。否则这高的城墙,再加上孙家寨多年经营,富得流油,滚木雷石、弓箭火铳、火油铁锅热水等各种守城器械肯定多,硬拼起来,咱们即使攻下来,恐怕最后死的人也不会少!那可就没法向大帅交代了。”
洪金宝一番话,让刘良佐有些刮目相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