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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第1页）

我重新坐下说：&ot;汉奸好啊!这年头汉奸是大爷。没见好多人在追查祖宗三代吗?恨不得沾上东洋人、西洋人几分之一的血缘呢。&ot;

&ot;对啊!&ot;高仕明说，&ot;就说外企那帮白领吧，眼睛都长脑门上了。&ot;

&ot;全是装的，回公司就成了孙子，十足的奴才。&ot;王一州的普通话比我和高仕明都讲得好。我说：&ot;没那么严重吧?可能你们日本公司多一点儿。&ot;

&ot;一个鸟样!&ot;王一州满脸不屑吐脏字，端起酒杯在手中玩耍，&ot;我在美国公司干过，有次开会，一个同事打喷嚏，老板骂完他祖宗十八代不算，非要他脱衣服擦干净地板上的口水。日本、韩国的公司更别提了，罚跪、毒打是家常便饭。小时候老师讲的地主资本家手段，样样用全。&ot;不知何故，这人给我一种投缘的感觉。

第四章汉奸朋友（7）

高仕明斟酒说：&ot;没你讲那么恐怖吧?昨天有个外企的白领和我讨论人权呢，他自己怎么可能生活在旧社会?别危言耸听了!&ot;

我说：&ot;听王先生这么讲，我觉得我够幸运的，要不到现在我还耿耿于怀呢!&ot;

&ot;你怎么幸运了?&ot;周玉问得正合我意。

&ot;怎么幸运?&ot;我长叹一声，&ot;唉!那年去外企应聘，样样过关就嫌我是党员。是党救了我，把我从水深火热的旧社会拉回来。&ot;

高仕明大笑道：&ot;这可是新闻，你居然会是党员!&ot;

&ot;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我不也是过?还是你这胖子介绍的呢!谁想现在成了大汉奸，还娶个日本鬼子做老婆。&ot;王一州轻蔑地看他老婆一眼，邀我喝酒，&ot;听说文兄在这里是个神通广大的人物，往后请多多关照。&ot;

我说：&ot;你别听老高胡吹，我真的是卖米粉的，哪来的神通广大?&ot;

&ot;卖米粉的也是自立门户嘛，强过在外企当奴才，有本事的人，大多隐于市井。&ot;王一州的话，我听得有点飘飘然，和他干了一大杯。

高仕明说：&ot;就知道你们会投机，老文这家伙不但是个玩家，脑子不比你那群智囊差，在这里，想不吃亏要好好请教他。&ot;这家伙怎么不停给我戴高帽?我奇怪地望了他一眼说：&ot;行!王先生如果想投资卖米粉的话，我免费指导。&ot;

我注意到，从头到尾王一州老婆没有说一句话，菜也吃得少。和他同来的人个个正襟危坐，像是很认真听我们调侃。

王一州走时，问清我米粉店的所在路段，郑重其事说：&ot;一定拜访，哪天流落街头，也有地方填饱肚子。&ot;这种话我也爱说。

送高仕明回去的路上，这家伙用一种长辈的口吻说：&ot;谁像你?开小车卖米粉，又来&39;派斯蒙&39;做大款，标新立异不至于牺牲老婆呀!去把艳艳接回来，上王一州那里做份体面的工作，他对你非常满意。&ot;

&ot;原来要我埋单有这层意思?&ot;我真没往这方面考虑，&ot;王一州来看我是否够格做狗腿子吧?怪不得你把我吹上了天。&ot;

周玉道：&ot;说这么难听，我帮你担心呢!怕他看不上难下台，哪晓得你竟然人见人爱。&ot;

我明白她紧张的原因了，大笑说：&ot;他不会是同性恋吧?我可不敢自投落网，也不想挨罚跪挨毒打，还是卖我的米粉自由自在，谢谢你们师生俩的美意了。&ot;高仕明直晃脑袋。

我故意给自己多找事做，以便没空想念艳艳。把小饭店重新规划，有模有样画了个图。琢磨这种地方，不能给人看得太高档，也不能给人感觉不卫生，两样都容易让人望而却步。

中午快到了，早餐和午饭之间人最少，我站在人行道上往饭店看，&ot;早一轩&ot;的招牌已经挂上去，我没有搬过来，只是不够座时让人进去，准备全部翻新完再搬。

几个小妹和不少顾客发现什么新奇事，目光整齐看我身后，我也回头。一辆加长林肯车停在街边，熠熠发光，甚是耀眼。车上下来四五个男女，最后出来的是王一州。

我迎上前说：&ot;以为美国总统来了呢。&ot;王一州嚷嚷道：&ot;我专门来吃米粉的。&ot;

&ot;这么大个老板也吃米粉，不怕有失身份?&ot;我带他进饭店。

&ot;什么话呀?&ot;王一州坐下，其余的人都站着，&ot;是不是你的米粉做得很糟糕?&ot;我让小妹给他上一碗。他吃得挺香，狼吞虎咽，三两下碗底朝天。

&ot;你是个奸商，一碗这么点儿。&ot;王一州意犹未尽望我。我索性又给他来一碗，他这回稍慢，但还是吃完。一个戴眼镜的女随从递给他餐纸，他抹嘴说：&ot;今天只喝了两杯咖啡，你的米粉真不赖。&ot;

第四章汉奸朋友（8）

我笑道：&ot;世道变了，劳动人民吃饱了肚子，资本家倒挨饿了?&ot;

&ot;现在有空吗?&ot;送王一州出门，他像是不打算走。我说：&ot;看是什么理由了。&ot;

&ot;陪我四处走走，政府那些人都是官样文章，想看的估计没看着。一百美元一小时请你，理由充分吗?&ot;他命令似的口气，我很不以为然。

&ot;到街边找个三陪先生得了，帮你介绍一个也行，二十块一小时，什么都陪。&ot;我点上一支烟，眼睛望他。

王一州微笑盯我看：&ot;这样好不好?我是三陪先生，我陪你，免费的。&ot;这人有点意思。我扫一眼他那帮随从和林肯车：&ot;我可不想当总统。&ot;他叽叽呱呱说了一通日语，那几人上了林肯车，转眼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