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面之后,彼此还来不及寒暄了几句,几人就应叶尘的要求,来到了梅花庄后院,一处比较僻静的凉亭内。
相对落座,心戒大师便带着欣喜的开口:“阿弥陀佛,我佛慈悲,叶施主果然吉人自有天相。”看得出来,他对于叶尘能安然回来,确实是发自内心的高兴。
“有劳大师挂心了。”叶尘同样笑着回应。
不过,他现在可没心情说这些客套话,转而就问:“我回来主要是有件事想请教大师。在六十多年前,大师也曾参与过围攻湘西赶尸门,不知当时是否有看到一本名为《尸经》的书,可知道它现在的下落?”
“《尸经》?”心戒大师回忆了一下后回答:“老衲并不知情,也从没听说过。”
并随之反问:“不知叶施主为何突然要找此书?这又是本什么样的书?听名字,似乎应该和活尸有关。”
然而,叶尘还没回答,一直站在他身后,默不作声的金大,却突然抢先开口:“小和尚,你说的可是实话?”
这话不但让不知道金大身份的心戒大师一愣,也让叶尘和活死人脸色变得既怪异又尴尬,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两人虽然清楚,以金大的身份和年龄,喊心戒大师小和尚,或许并不为过。毕竟,如果按照正常人的年龄来算,它至少已经是几百岁的老怪物了。但配合上他俩的外貌后,却终归让人觉得有些别扭。
试想,一个是才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一个则已经是八十多岁的老者。若不是心戒大师是出家人,按常人的眼光,就算说这俩是爷孙,都有人相信。
不过,得亏了心戒大师是位得道高僧,不是很计较这种称呼上的“无礼”,而是施了个佛礼后说:“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诳语。不过这事,最好还是去询问一下我师兄心渡,他对当年之事比较清楚。”
心戒大师口中的师兄心渡,正是当今少林寺的方丈,心渡大师,也就是叶尘的“半个师傅”。
“嗯,看来是只能上一趟少林了。”叶尘点头说:“也好,我也有好几年不见心渡大师了,也不知道他老人家现在身体如何,正好去探望一下。”
“这叶施主倒不必担心,师兄他一身内功已臻至化境,身体健朗的很,我虽隐居于寒山寺,但和他之间常有书信往来。”心戒大师笑着说,同时又再次问:“只是,叶施主为何急着要找那本书?”
“《尸经》其实是湘西赶尸门的炼尸宝典,在六十多年前遗失,而我这个朋友现在急需要它。”叶尘说着偷偷观察金大的反应,见他好像并不在意自己提起它的事,于是就放下心来,把金大请他帮忙的事,大致的告诉了活死人和心戒大师。
当然,他也是避重就轻的简单叙述,并未细说金大过往的经历等。毕竟,这涉及到一些金大的私隐。虽然金大也没有表示不能说,可将心比心后,叶尘还是为它保守了这个秘密。
然而,当听完叶尘的讲述,一直都是慈眉善目的心戒大师,却突然变的十分严肃庄重,望着叶尘身后的金大说:“原来阁下是湘西赶尸门的金尸。”
“是又如何?”可能觉察到心戒大师的态度并不友善,金大回应得十分冷漠。
只是,两人间这简单的一句对话,却使得凉亭中的气氛,瞬间就变得很僵硬,一股剑拔弩张的紧张感油然而生。
叶尘不知道心戒大师的态度为什么会突然一百八十的大转弯,也不清楚金大此刻的想法。但是,他至少明白,如果心戒大师在这里和金大发生冲突,那后果会十分严重。尤其是万一金大发狂,那别说梅花庄,有可能连整个太湖城的人都要跟着遭殃。
心里暗暗抱怨了一声:心戒大师搞什么鬼呢?
同时,赶紧打圆场,开口转移话题问:“大师,思怡的伤势怎么样?”
虽然他早就从紫鸢那了解了情况,但是,一时之间,他实在找不到别的话题,只好旧事重提。而且如果经过心戒大师亲口确认,他也会更放心些。
“伤势暂时算是稳定住了,性命应该已经无碍,只是要痊愈,可能很难很难。就算伤好了,她的身体也会变得十分羸弱。”心戒大师回答。
“那没关系,只要保住命,之后等花无泪就行,她一定有办法治好的。”叶尘一笑,转而又望着有点不知所措的活死人说:“你那边的事安排的怎么样?对了,记得顺便找一下冷傲云,告诉他别乱来,我已经没事了。”
“好。”活死人应了一声。
可惜,就在叶尘想要第三次开口的时候,心戒大师却抢先说话了,依然是那么道貌岸然,依然是对着金大。
“阿弥陀佛,佛曰:天魔外道,皆有佛性,我佛慈悲,普度众生。阁下虽为异类,业障甚深,但既然愿意送回叶施主,足见天良未泯,善心尚存,所以…”
然而,他话还没说完,就被金大打断:“小和尚,废话不必说那么多。是魔是佛,我自行之。业障福报,我自担之,何需你来评判?哼,难不成你还想渡我入佛门?”
“并非如此,老衲只是想消除阁下身上的业障。想那湘西赶尸门,杀孽重重,身为金尸,双手更是染满众生鲜血。如不赶紧醒悟,幡然忏悔,诚心礼佛,肃清罪孽,恐必将永堕阿鼻,受万世之苦。”
听到这里,叶尘终于明白过来,为什么心戒大师会突然变脸。原来,在心戒大师心中,最大的执念就是自己年轻之时杀孽太重。所以,当知道金大是金尸的时候,自然而然就思己及彼,想以佛理劝金大放下屠刀。
只是,心戒大师却不知,他话中将金大归类为“天魔外道”和“异类”,这两个词无一不刺激到了金大内心深处最敏感的部位,自然就更不会给心戒大师好脸色看。
于是心里暗叹一声,却又无可奈何,怪只怪自己刚才并没有把话说清楚。
可那些话又怎么说得清楚?很多事都是见仁见智。如果早已在心里认定金尸是异类,是邪魔外道,是杀人如麻的怪物。那就算叶尘把金尸的生平经历都细述一遍。旁人也只会选择不相信,甚至还会觉得它活该。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