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的船只窗口间射出无数只利箭,那是连珠箭,是用器械射出来的利箭,长三尺,涂有剧毒,又密集又飞速,再高的功夫高手皆躲不过,上百只利箭,全部射向郭伋处,对面船只的人,尽然使出卑鄙的杀招,要致廷尉府三人于死地。
箭矢如雨,飞向郭伋,而此时郭伋已有准备,在刘秀呼喊的一刹那间,郭伋双手一按,将两名师弟,按倒在甲板之上。头顶飞掠过无数支利箭,呼啸而过的劲风,让他们惊出一身冷汗。
郭伋愤怒道:“四弟,看好三弟与八妹。”话音中,郭伋一掠而起,犹如飞燕上下翻飞,疾射对面的船只。
而对面船只的船帆大帆布后面,有三人隐藏着,他们一席白衣如雪,蒙着面纱,也已飞掠向郭伋,三柄青钢宝剑,精光一闪,刺向空中的郭伋,这三人竟尔已想到郭伋的应变,他们在半空之中截击郭伋。
郭伋从未有过,如此大的压力,他已认出对方是谁,杀手门“天剑”“地剑”“鬼剑”三剑合一,“天女散花”般的剑雨拦住他的去路,唯有破开对方的剑阵。郭伋右手的灵蛇宝剑刺向三剑中的魂“天剑”问天的面门。右手指一弹,一枚围棋子疾射“地剑”谢地的要穴,胸口天池穴。他尚有一张嘴,疾射出两枚围棋子,直奔“鬼剑”幻鬼的双眸。
四人似忽都在空中,谁都在拼尽全力。突兀之间,天剑问天、地剑谢地、鬼剑幻鬼飘荡开来,他们竟然在使出绝世轻功之时,人尚能在空中变化身形。这怎么可能呢?难不成杀手门高手的轻功,盖绝天下,超越妙空门的掌门司空无月。
郭伋已在鬼门关前,眼前的三人,已变化身形,使出第二招,星移斗转间移形幻月,“天”“地”“鬼”三剑,刺向他的身躯,他想躲在,却已成强弩之末。对方在身上绑缚着一根透明的天蚕丝线,竟能在空中移位变形,与对方拼杀,他棋输一招,这一招,就是用命来换取。郭伋尚不甘心,还想活下去,有爱的人等着他,还有无穷的力量,使出最后一招。
他喜欢冯青烟的青春,喜欢冯青烟一个浅笑,喜欢冯青烟的刁蛮任性,喜欢冯青烟变幻莫测的双眸。那是双会说话的大眼睛,碧绿清澈之间,郭伋仿佛看见冯青烟对着他微笑。
郭伋也能变形,在空中他改变体型,以不可思议的动作,翻身腾挪侧移。这时苏伯阿已然知晓,郭伋尽然是魔教弟子,“幻影八踪步”重现江湖。这一刻苏伯阿还是出手了,脑海里面,未曾想过,这次出手是否有违守折门的理念,事不关己的守折门能否承担杀手门的震怒。苏伯阿腾空而起,逼向交战的双方,转动手中碧油油的绿伞,无数枚芙蓉金针射向“天”“地”“鬼”三剑,苏伯阿相信郭伋代表着正义,邪恶的杀手门终有一天会被消灭。而他在这一刹那,彻底与过去决裂,踏入了是是非非的江湖恩怨之中,将守折门信奉了三百多年的理念,“只帮助弱者,攻掠就是邪恶,道义站在弱者一边”的思想抛弃了。
郭伋滑入沱江河水中,没有溅起一朵浪花,像条游鱼般,消失在江面之上。在苏伯阿相助下,他逃过一劫吗?
三名杀手门高手,在空中一荡,凭借着背后绑缚着天蚕丝的韧劲,从空中荡漾回他们的船只。适才已将郭伋逼入死地,未料到守折门巨人苏伯阿出手相助郭伋。为了活命,问天、谢地、幻鬼唯有躲避金光闪耀的芙蓉金针,让郭伋乘机蹿入水中逃脱了。
两艘船已然错开,幻鬼空灵之声传来:“苏老鬼,关你鸟事。杀手门之事,你竟敢插手,守折门弟子活的不耐烦了吗?”
幻鬼尚好,未被芙蓉金针射中,而他的两名师兄问天、谢地便唯有如此好运气,使剑的手臂上,皆被芙蓉金针射中。虽然苏伯阿的芙蓉金针,未曾淬毒,但是芙蓉金针细小,还多如牛毛,被芙蓉金针射中,一时半会经脉受损,一只手臂便废掉了,不能再使剑。故此杀手门三位高手,将守折门弟子全部记恨在心里,要报复所有的守折门弟子。
苏伯阿使出高绝的内功,将声音划破江风,传入对方的耳膜,吐字清晰道:“天地鬼三剑,不知者不怪,大家手太快,苏伯阿急着帮忙劝架,出手不知轻重,万望恕罪。代老夫向刘永问好,我们还是朋友嘛。”
他也是只老狐狸,事情发生在电闪雷鸣之间,谁能说苏伯阿知道对方是杀手门的人,第一道理由,便给他占去了。
对方传来杀手门三人的叫骂声,渐行渐远的双方船只,让骂声消失在江涛之中。
冯青烟已经跑到船尾,焦急的盯着江水观看,恨不得跳进水里一探究竟。而公宾就、杜吴挤靠住船老大李熊,定要他老实交代。
李熊无所谓的耸耸肩,大声道:“你们讲不讲道理啊,是你们自己得罪了人,管我们船上的人甚么事。廷尉府的人,便可蛮不讲理,欺压船民。官事打到天边,皆是你们官狗仗势欺人。”
船只早就不动了,在沱江河里漂浮,二十几名船员亦围在公宾就、杜吴身边,叫嚷道:“官狗,欺人太甚,莫不是逼我们造反吗?”他们都有家伙,尽然有四个船员,拿着铁制的板浆,当是天生神力的武功高手。
苏伯阿赶紧分外双方,张开双手,喝斥:“你们吵甚么,寻人要紧,若是死了廷尉府的人,你们所有人喝西北风去。公宾就、杜吴,你们嚎甚么嚎,郭伋死了吗?莫非你俩小子,盼师兄早死,还不到后面看看去。”
公宾就、杜吴嘴里不干不净嘟囔着,不再寻李熊霉头,心里明了这艘船上的人,皆不是好人,偷袭他们三人的杀手门的人,一定与船上的人串通好了。待到今日靠岸,定然要下船而行,不能让自己的性命托付于漂泊在江中的贼船之上。
一些船员装模作样的拿着绳索、长篙,行近到船尾甲板出,打捞起来,好似下面有人。众人都在探头张望江面,看是否有人头冒出水面。
刘秀没凑这个热闹,他摇晃着大脑袋,行近到李熊身边,仰起头,嘿嘿乐着说道:“熊大哥,你的身体真棒,我能碰碰吗?”
精光着上半身的虬髯大汉李熊,乍一听刘秀夸奖他的健硕雄美的身材,立刻挺胸收肚,摆出豪侠状,屏住手上的肌肉,粗声粗气道:“小孟尝,叫我飞熊,朋友都这么叫我,就摸一下哦。”
刘秀捏不动李熊手臂上的肌肉,点点头说:“不错,我看好你飞熊,名号决定一个人的命运。飞熊入梦,非富则贵,谁得到你,便是上上大吉,你当是一名将军,先委屈你在这里几年,以后你懂的唠。”
李熊已知刘秀在英雄大会闯出的名号,今日一聚,才第二句话,便有如隔三秋之感。知我者,小孟尝刘秀是也。竟然有一种效死的感念,怪不得能在英雄大会上闯出如此大的名声。李熊不由得躬身一拜,正儿八经说道:“在下李熊,乃蛟龙帮二当家,参见小孟尝刘秀,久闻你的大名,昨日怠慢你了,还望恕罪。今日蒙见,才知世上真有天人,被你救下的三名廷尉府的人,不知走了甚么狗屎运,竟尔与小孟尝相邻。这是天意,只要你在这里,我会与帮主说的,这票买卖我们蛟龙帮不干了。”
李熊用手指戳在嘴里,打了个花呼哨,叫道:“儿郎们,升帮旗,迎贵客。”
一面黑色的蛟龙大旗冉冉升起在大船的最高处,蛟龙帮正式抛头露面了。原来船上看上去五颜六色的旗子,是发动袭击的信号。适才杀手门发动的突袭,便是船上的旗语告知对方,廷尉府的人,正在左面的甲板之上,故此才会有一阵箭雨袭来。李熊亲眼所见,刘秀在最关键时刻,喝破尚未发动的机括,那是器械所制的暗器,非人所能抵御。只有神鬼知晓之事,竟然被刘秀撞破。他相信刘秀的本事,比江湖传闻的还高得高,李熊愿意卖一个人情与刘秀,不愿与能通鬼神的刘秀为敌。
刘秀怎能料到,他从卜挂问仙方望那里,现学现卖了几句便宜话,便能收到奇效。蛟龙帮神龙不见尾,如今李熊承认了一切。他大嘴巴张得老大,接受众人的夸奖。心里第一次觉得他与众不同,出门在外的每件事,都透着古怪,他皆能看到事物的原貌,未有人骗得了他,只有他一次又一次骗人于股掌之中。刘秀灵犀中忽然将一件原本忘得一干二净的事,记起来了。他看见自己身上发生的诡异一幕。没有人教过他游泳,是他自己偷偷跳入河水之中,浅水区里,脚底一滑,似乎已沉入水底,堪堪不行了。冥冥之中,是甚么将他托起来?惊惧中刘秀不敢再胡思乱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