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堆东西里头,比较引起凌危云注意的,是一种黑色的,像是黑玉一般的甲片。甲片有指甲盖大小,被打磨得圆润,表面闪着一种金属的冷光,坚硬非常。
看起来有点像是动物的鳞片,凌危云问过倜夜,倜夜语焉不详,只说是一种神兽身上的鳞片,神兽灵力高深,即便只是身上脱落下来的鳞片,也有很多效用,不仅可以拿来制作武器,拿来磨成粉炼丹,也对修士大有裨益。
总而言之,这堆黑甲片是宝贝,凌危云若是不收,那就是没眼光,暴殄天物。
凌危云见他说起的时候,神情很是骄傲,但又担心他不肯收似的,还有点紧张,不由有点好笑,将甲片收起来,道了谢之后,又道:“所以你总是隔一段时间不在,就是为了去寻这个吗?”
倜夜神色似是一僵,又很快地恢复如常,他点了点头:“嗯,这神兽隔一段时间便要蜕皮,我寻着时机过去,每次都能得到一些收获。”
凌危云点了点头,道:“既然这神兽连鳞片都这么厉害,想必法力也是很高强的,你每次一个人去,只怕是很危险,下回你再去,不妨叫上我一起。”
结果倜夜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不行,这神兽的巢穴只有我能进,旁的人都不能去,去也是送死。”
凌危云愣了一愣,大概是没想到,这神兽原来还看人下碟,但随即又反应过来,既然是神兽,倜夜发现了,不想泄露出去,让别人夺了自己的机缘,也是正常。
凌危云对这神兽倒没有什么兴趣,只是倜夜每回都将得来的鳞片送他,凌危云不愿让他一个人承受凶险,只是倜夜既然这么说了,而且倜夜去了这么多回,每回回来?,也都没有什么受伤迹象,想来他的确有制住那神兽的法子,凌危云便不再提了。
为表谢意,凌危云还捕了两条蛇,炖了蛇羹,邀请倜夜同吃。
谁知道倜夜看到那锅蛇羹,还是两条黑蛇,一下子脸都绿了,半晌,才别过眼睛,道:“……我不喜欢吃蛇。”
凌危云见他神色十分勉强,显然不只是不喜欢的地步,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倜夜这么排斥一个东西,一时有些惊愕,紧接着又为自己的思虑不周而感到抱歉:“是我的错,先该问问你的。”
倜夜摇了摇头,脸色却还是有些发青,他问凌危云:“你爱吃这个?”
不喜欢也就不会隆重地当作谢礼拿出来了。
倜夜大概也很清楚这点,于是脸绿得更厉害了。
关于黑甲片的一些小风波,并没有对两人的生活产生什么影响,只是凌危云每隔一段时间,就要收到倜夜送给自己的黑甲片,心中觉得盛情难当,又有些担心倜夜安危。
在某一次倜夜再度不见人影,一连四五日都没有回来的时候,凌危云那股担心一下子就具象化了。
凌危云在给自己的草庐设下结界后,又进到了倜夜的屋里,这房子也被倜夜设了结界,但是并不拦着凌危云,只是凌危云并没有在未经倜夜允许的时候来过,不过现在情况紧急,凌危云也不顾那么多了。
凌危云在倜夜的卧榻上找到了几根头发,合在手心闭目念诀——这个追踪术还是倜夜不久前才教他的。
凌危云因为失忆,大多法术都已经不记得了,只有一些最最基础的修行功法,早就已经刻进了他的骨子里,如同呼吸般自然,不用任何记忆辅助也能熟练运转,且因他百年来专心一致只修炼,虽然只是些基础功法,修为却并没有退步,反而大有进益。有回倜夜等他每日修炼完毕,心血来潮,要与他比试,结果单以灵核内的灵力深厚程度来看,凌危云倒要比倜夜还高深一些,只是很多术法不记得了,便如内功高手却不会一招一式,到底是不能胜敌。
倜夜便开始教他法术,凌危云本就天资聪颖,又兼修为高深,而且未失忆前,这些法术他大多也是会的,如今只不过是重新捡起来,学起来自然是一日千里。倜夜还开玩笑,说好些术法都是从前凌危云教给他的,现在却是反了过来,并趁机要挟,让凌危云也喊他一声大师兄。
凌危云念诀时,不由得想起当时情景,倜夜教他念诀,见凌危云几乎都是一遍就会,英俊张扬的眉峰微微挑起,突然道:“记得当时在宗门中,大师兄待我最为亲厚,见我跟不上,还亲自督促我功课。为了不辜负大师兄爱重,每回大师兄教导,我都咬着牙死劲儿去学,每每回到寝室,还要练习多遍,觉得都记牢了熟透了,才敢闭眼睡觉,这样才能在下回见到大师兄的时候,得大师兄一句聪颖,说我学得很快。”
他脸上微微带笑,露出一种凌危云难以描述的神情,像是怀念从前的师兄弟情谊,但又好像不止于此,还有更深的别的什么。
那神情令凌危云想不通,却不妨碍他将倜夜认作自己的亲师弟,不愿他出事。
凌危云掐完诀,手心里那根黑色发丝无风自动,慢慢立了起来,静止不动片刻后,发丝突然往东北方向折了折。
凌危云捏紧发丝,往东北方向赶去。
第9章道侣差一点就被杀了
凌危云并没有飞得太远,就在与这里隔着两座山的地方,山也不是仙山,而是座死山,完全不像有生灵居住的样子,更别说有上古神兽存在的痕迹了。凌危云略微诧异,但转念一想,毕竟是神兽,与普通灵禽野兽不同,说不定就觉得这死山呆着不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