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苦山还没有现在这般又臭又硬,还是听政府指挥的。
或许也正如阿大描述的那般,苦山人本来就穷,为了旧政府承诺的钱和粮食,怎么着也得跟着一起闯一闯。
谁知外敌打完没多久,内部又闹了起来。
旧政府节节败退,没多久就退居到鹰省。再过了没两年,鹰省独立,成了现在的鹰国。
战败政府不可能再兑现对苦山人的承诺,苦山人死去的四万多人的家属,也确实没有得到过应有的安置。
这些创痛是留在苦山人心上的伤疤,是他们失去的血亲,和废弃的山田。
新政府上台之后,百废待兴,也确如阿大描述的一样,要重新规划国内的格局。用句通俗的话说,就是术业有专攻。
一个省专种粮田,一个省专搞工业,一个省专造军火,一个省专做文教,诸如此类等等,目的是为了让专业人员更集中,也希望发展的效率能更高一些。
苦山这个地方是不会种田的,这里的土地不算肥沃,山又多,种起来收成不够。所以一旦招安收回,大概是设立几个军工基地,囤点军火,也让这里的村民成为几个军火点的劳动力。
这样的格局看似没有什么问题,但实际上剥夺了各个省份自给自足的能力。毕竟粮食是集中在某个省份生产的,那其他省份想吃饭,就得打报告上去,再由上头统一分配。
而生产粮食或轻工业的地方想要得到其他的资源,也要经过一轮繁复的调度,才能得到增补。
当然,从哥相信这只是暂时的。说到底,交通运输业也在发展,虽然现在的调度不及时,可过不了几年,只要苦山人愿意,道路和铁轨就是开到了家门口,指不定还能削平山顶,做一个飞机场。
到了那时,整个狮国将成为一个真正的整体,一个巨大的、协调的机器。每一个省份,也将成为与之不可分割的零部件。
这才是真正牢不可破的统一大国。
而阿大不愿意如此。
从阿大的态度中,从哥知道,他们害怕自己的粮田被收缴,害怕自己的同胞被招募,害怕外来人如蝗虫一样侵入进来,害怕苦山再也不是专属于他们的地盘。
这就像他们曾经臣服过一个王,他们为那个王披荆斩棘,挥洒热血,但最终那个王抛弃了他们,让他们留在已被战火灼烧过的废土之上。无奈之下他们只能重新播种和耕种,把破坏的修复,把逝去的掩埋。
而在一切正准备复苏之际,又来了一位新的王。
可偏偏苦山人旧时的伤痛尚未痊愈,对被抛弃的过往心有余悸,此刻又如何叫他们立即整理着装朝新王下跪,心甘情愿地把好不容易拼起来的东西拆散,将所有的家当拱手奉上。
恐惧和无知让他们故步自封,宁可以流血牺牲来延续现状,也不愿重建信任,冒险改变。
哪怕改变迟早会到来,哪怕苦山已如釜底游鱼。
第29章第29章
那天晚上从哥和阿大仍然分着被子睡,中途阿大想碰他一下,他一个激灵推了阿大一把。
这一推好像正好扯着伤口,阿大的脸色有点改变,但终究没有勉强。或许他也是觉着等伤好了再治对方也不迟,反正从哥被铁链锁着,要什么时候吃还不是自己说了算。
不过阿言就没那么好彩了,第二天从哥被解开镣铐放出去转转时,还没见着人,就听着乌鸦在骂。
乌鸦住的地方和阿大住的隔不远,走不了多久就能见着面。
阿言好像没睡好,眼睛肿得比他握着的两个蛋还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