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刀刀相撞,擦出异色的火光,勃律往后扯着阿隼的胳膊,躲过了砍来的刀刃。
“你们到底是何人?为何能闯入穆格勒的领地?”
面对勃律的厉声质问,那伙剩下的几人闭口不答,照旧拼了命一齐围剿,刀刀致命,仿若今日不将勃律毙命刀下便誓死不休。
阿隼定定瞧着眼前的混战,一时间耳畔失了所有的声音。他像是被沉入了千斤重的石头,让他不得迈开一步动弹一瞬。他脑海中不知为何突然闪现逃出京城那晚直冲云霄的明亮又高耸的火烟,和护他出城却死于城墙下的衷心副将染着血色的脸庞。
那场火烧了他的兵,烧了他的家,更是烧了他心中残留的最后一点情。
而他原本以为早就被逃亡重新带回给他的寒冷孤寂里所平复的涟漪,这一霎那又再次被人拨乱了。
“小心!”
手中的箭刃迅猛射出,强而有力地穿透了勃律背后袭来的那人的心脏,透过一个血窟窿,可以瞧见那支羽箭勾着上一人的血肉,再次没入第二人的身体里。
少年吃了一惊,他能感觉到羽箭擦肤而过的火辣感还在脸颊上滋滋作痛。他愣了有数刻,才意犹未尽地在嘴角扯出一个弧度。
“好箭。”
他扭头瞥眼偷袭他的人,笑着划出口型,无声无息,直直落进阿隼的眼底。
就在谁也没有料到的时候,不知从何方射来数根细小的银针,根根准确地咻咻射向所有人,一时间随着声声短促惨叫丧在了草原上空。赤马被在这番针雨下受了惊,挂着一堆兔子扬蹄嘶鸣,后踢一蹬向前猛冲,一溜烟没了踪影。
阿隼眼瞧着马跑丢了,对面勃律却倏地扣住他的肩头,猛然将人向后推去,侧身挡在了他的面前。
下一刻,少年闷哼出声,身子惯性后跌,撞上男子的胸口。
“勃律!”
阿隼惊呼,快速握上少年的臂膀拦在怀中。低头一看,一枚铁针半截扎进了他的胸膛,位置毫无偏差,正中心脏。
男子浑身发抖,颤着手捏紧怀中人的胳膊,眼前又一次闪现人死怀中的场景。然而少年意外地没有感到任何疼痛,他眨眨眼,若无其事地拔出了那根暗器,随后从怀中掏出了一个鼓鼓囊囊的香囊。
刚掏出来,香囊就立刻散的不成样子,怎么都合不回去。布料上烂了一个铁针孔,往外泄着里面某些细小的香料。
“坏了啊。”
少年撇嘴嘀咕着,偷偷向后瞄了一眼。
见勃律无碍,阿隼深深喘回口气,落下了提心吊胆的心。他默默盯着那已经烂了的香囊,嘴里泛着苦涩。
——既然已经坏了,那便是天命也叫他不要再执念以前。于是他小声叹道:“没事就好……如今这样也戴不了了,殿下将它扔了吧。”
“为何要扔?这东西于你而言不是很重要吗?”
“我骗殿下的——它并不重要,扔了罢。”
勃律抬眼看一眼阿隼,没说话,却是将香囊叠起重新塞了回去。他顺着暗器飞来的轨迹向后看去,入目一片漆黑,除了微动的草堆,没有任何人。
——这是要杀他还是要助他?
他蹙眉,复又蹲下身子去检查围杀他们之人,翻找着衣物,想看看有没有什么能知晓身份的线索。就在手指探到腰际时,他顿住了。
指腹下是一面刻着狼师印记的腰牌,正镶在腰带上,与勃律腰间的如出一辙。
他面色愈发阴沉,沉默了良久,终是将腰封摘了下来,甩到马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