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与沈霜沐相识多年,从来不知道沈霜沐还有个养父,更别提什么孝重养父这一说。
徐京墨心事重重,他总觉得一切都像是隔了层纱,被不明不白地罩在里面。
就在这时,徐京墨心念一闪,忽地想起了一件事。
他站了起来,走到贺文程面前,急急开口问道:“你们家府上,以前曾有过一位管家,他是不是也姓沈?”
“你是说沈叔?他不是早就病死了吗……”
贺文程住了口,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一直都是从沈霜沐的口中听到有关他养父的事情,至于这位沈老先生的真容,他却从来都没见过!
贺文程勉强挤出一个笑,讪讪说道:“表哥,你想太多了吧……或许这些都是巧合,沈叔在我父亲死后的第二年就死了啊。”
巧合?天下真的有那么多的巧合吗?
“人死了也是可以复生的。”
徐京墨忽然笑了一声,眼中闪着一片森冷的光,“你看,我不就好端端地站在这里吗?对人间有太多执念的恶鬼,怕是阎王也不敢收呢。”
…………
从茶庄出来,徐京墨没有回府,而是直接进了宫。
进京前,萧谙曾给过他一块御赐金牌,那是皇帝的信物,金牌所到之处,如帝王亲临,甚至有先斩后奏的权利。
萧谙给他这金牌的意思不言而明——他会放权给徐京墨,徐京墨可以没有顾虑地做所有想做的事情。
徐京墨虽然一直没有用过这块金牌,但一直随身携带着,以备不时之需。这一次,徐京墨就是靠着这块御赐金牌,在进宫时一路畅通无阻,一路行至皇帝寝宫前面。
事态紧急,徐京墨等不及宫侍通传了,他在脸上系好黑纱,抬脚登上了寝殿。等他走上去,才发现宫殿前有重兵把守,一向在御前服侍的公公站在外面,正急得来回乱走,面有愁色。
见到金牌,自是无人敢拦,徐京墨很快就进了殿中。在他四下寻人之际,不远处传来一声闷闷的痛吟,虚弱、沙哑、难以自抑。
这是萧谙的声音。
徐京墨心下一惊,随着声响赶到那张巨大的床前,拨开重重床帐,终于在见到那痛得几乎失去意识的青年。
只见萧谙躺在床上,面色白得不带一丝活气,活像只水鬼。额上汗湿一片,他的长发都被浸湿了,凌乱地贴在脸上。
他眼眸微微眯着,瞳孔已经开始涣散,里面空茫地映不出任何事物,整个人散着一种死气。
萧谙的下巴上还沾着刺目的一片红,干涸的双唇中不断有血浮现,衣衫上、被褥上到处都是干涸的血迹,有些已经发乌。
“萧谙,你怎么了?”
徐京墨摇了摇萧谙的肩膀,试图唤醒他,“你到底怎么回事?”
在徐京墨的呼唤下,萧谙终于找回了一点零星的意识,他没有转过头,眼珠迟缓地向右偏了偏,花了很长很长时间才辨认出床边的人。
是哥哥。
萧谙费力地露出一个笑,单单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就好像已经花光了他所有的力气。
“哥哥,我怎么……又梦到你了。”
萧谙乌黑的眸子一动不动,渐渐地,映出了徐京墨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