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匡正躺下,盖上被,“肚子胀,里头全是气儿。”
“肠子伤了,”宝绽拉过椅子,“我给你揉揉。”
说着,一只手伸进被窝,匡正打了个激灵,小肚子上的手掌温热,在肚脐周围慢慢地揉,舒服是真舒服,怪也是真怪,离家这么多年,他从没被这么伺候过,别说是朋友,就是女朋友也做不到。
“小伙子,”隔壁老大爷又说话了,“你弟弟对你真好。”
“啊。”匡正皮笑肉不笑。
“是亲的吗?”老大爷又问宝绽。
宝绽边揉边说:“干哥。”
干哥,这是在匡正那个圈子绝对听不到的词儿,带着一种世俗、一种亲昵,他破天荒地觉得不好意思,好像什么拿不上台面的秘密被人知道了,手偷偷摸进被子,覆在宝绽的手背上。
这么手叠着手揉了很久,宝绽怕匡正饿着胃受不了,拿上钱出去买早点,匡正一个人无聊,刚想躺下睡一觉,门口响起一把透亮的嗓子:“找着了,这屋!”
是应笑侬,欠欠儿地进来,往宝绽坐过的椅子上一跨,抱着椅背笑话匡正:“你说你匡总,请顿龙虾鲍鱼不就没这事儿了,”他撇嘴,“做人不能太抠门!”
他后头是拎东西的时阔亭和萨爽,那俩家伙不知道怎么回事,都光着膀子,在人满为患的病房里格外扎眼。
匡正靠上床头:“你们怎么不穿衣服?”
“别提了,”时阔亭把豆浆米粥放在小柜上,水果撂在地下,“海边这太阳也忒毒了,你瞅给我晒的,”他转过身,那背上红一块白一块,像得了什么恶性皮肤病,“又疼又痒,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好。”
萨爽跟他一样,后背掉了一层皮,看得人直发麻,这下应笑侬有话说了:“也不知道是谁,看我涂防晒冷嘲热讽的,现在好嘛,花仙子变身了。”
“花仙子”这仨字匡正熟,憋着没笑出声。
时阔亭没搭理他,把一个小塑料袋扔给匡正:“咱俩身材差不多,你试试。”
是替换的背心短裤,匡正有点意外,他跟时阔亭不过两三面交情,刚才电话里宝绽也没嘱咐,他却把这些小事都想到了。
打开塑料袋,果然是宝绽同款纯棉大裤衩,匡正笑了:“谢谢哥们儿。”
萨爽眼尖,瞧见吊瓶快见底了,跑到门口去喊护士,“小姐姐,4床换药!”
这帮人是真热心,看见了就帮一把那种热心,没有任何图谋、计较,他们是没钱,但善良,能把普通的日子过得有滋有味。
宝绽提着米粥咸菜回来的时候,匡正都快吃完了,大伙热热闹闹聚在一起,宝绽发现少个人:“小陈呢?”
“她呀,”不提她还好,一提她应笑侬就乐,“小丫头也在这儿呢!”
“别笑啊,”萨爽不乐意,“谁也不许背后笑话我姐。”
“她怎么了?”宝绽担心。
“在楼上病房,”应笑侬扒了个香蕉,“和匡总一样,让小海鲜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