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澈眨了眨眼,他趴在某人肩上,颠簸着,前行着。
那股介于干燥的香火与湿润的墨汁间的气息萦绕身旁,程澈呢喃出:“师父。。。”
“阿澈。”
被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嗓音柔声呼唤,程澈当即反应过来,仰头看是谁在背着他,更是无法动弹,“。。。师父?”
“阿澈。”
“师父你怎么在这!我、我!”
程澈左顾右盼,“我怎么已经回到洛阳了!”
而道长正背着他,沿着无所观一百零八级阶梯往上登去。
程澈再也忍不住满心的想念,一边环住师父肩颈一边嗷嗷大哭,“我好想你。。。我真的好想你!”
无端将他抓得更紧,“想我,怎么不回来看我。”
“师父你在洛阳过得好不好?”
“不好。”
“啊?为什么?”
“你自己数数,几日没给我寄信了。”
“我。。。我。。。”程澈噙着泪水算了算,确实从七令观出来,他就忘记给师父写信了。以前每天一封,连早饭吃了什么都老实交代。
是啊,明明我刚刚还在岔流镇,怎么忽然回到洛阳了。。。究竟过去了几日?
无端似乎猜到他在想什么,“阿澈,今日七月二十了。”
“二十?!”
岂不是中元节已经过去足足五日,我昏了那么久?
“我听说了。你施法祈雨,救下了一家数口人。”
程澈鼻尖立即酸了,“嗯。。。”
他知道,师父清楚他有几斤几两,一定会追问他花了多少代价。他也做好了被师父责怪的准备,然而等待许久都没有等来一句质询,无端只是背着他,缓缓走回观中。
程澈心里更难受了,把自己扑得更深,因为哽咽,许久才说完几个字,“师父。。。我再也不出观了。”
“怎么了。忽然改变主意,不做游历天下的小道士了?”
程澈这才发现,他师父的语气,是一种佯装出的轻松。
师父一定猜到我用阳寿施法了。
可他既不追问,也不斥责。
他是尊重了我的决定啊。。。。。。
程澈忽然觉得,自己原本预期的质问,也一句都问不出了。
什么滥用龙脉、什么祸乱朝纲。。。他也要尊重师父的每一个决定,不管是真是假,不管有什么代价。
可唯独。。。
程澈想知道自己是不是真是煞星。
想到这,他更加难以自抑,呜咽道:“师父,我想永远待在师父身边,哪也不去。可以吗?”
无端轻轻一笑,“我求之不得。”
“如果。。。如果我会让师父变得不幸呢?”
“你觉得我在乎这些?”
也对。。。师父是天底下最厉害的道长,所谓命数一定奈何不了他。
程澈拨开他的后发,一吻轻轻落在后颈,又把脸贴上去,“不论走到哪里,都有师父收留,真好。。。”
如果我真是煞星,除了你,天底下哪里还有我的容身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