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开了实况,最终的画面定格在沈沂看向赵南星,而赵南星偏头的那一刻。
沈沂看向赵南星的时候,眼里多了太多程阙看不懂的情愫。
他还是第一次看到沈沂的眼神这么复杂。
不,是温情。
平静的海平面之下不断翻涌着海浪,即便不停地压抑,却也会从细枝末节里流露出来。
看了许久,程阙忽然勾唇笑了。
倒是挺有意思的。
—
沈沂的车后排很宽,赵南星和他并肩坐着,却离得很远。
赵南星看过很多人醉酒后的模样,有东倒西歪的,有大放厥词的,有摇摇晃晃不知今夕何处的,但沈沂不同。
他坐得极板正,还显得有些……乖巧。
用这个词可能不太恰当,但赵南星有一瞬间看到了幼时的沈沂。
搬着一把藤椅,坐在外婆家门口,安静地观察蚂蚁搬家,低敛着眉眼,认真且孤独。
沙棠村的小孩儿大多闹腾,一到放学或放假走街串巷跑来跑去,唯有他是异类。
他总安静地待在角落里,即便如此,也还是会被人注意到。
耀眼的人总是如此。
那会儿大人们常说,这肯定是人中龙凤。
沈沂确实也应了她们的话。
他身上的酒味被风吹散了些,坐进车里以后闻得不太明显。
但赵南星鼻子灵,闻着有些呛。
可能是因为从沈沂身上传来,还叠着清淡的小苍兰尾调香,所以并没有让她厌恶和抗拒。
赵南星有点儿感冒,吸了吸鼻子,一侧的车窗便落了点儿下来。
沈沂偏头看向车窗外,一点儿都不像是喝醉的样子。
赵南星侧目看向他,下颌线在跃动的光线里若隐若现,短发被风吹得放纵又不羁,而他整个人却清清冷冷,如浮于云端。
他的表情如何,赵南星看不真切,也无法揣度他此刻的心情。
原本想接了他就扔到外边的,因为当时想象的沈沂应当和旁人没差,喝多了以后会东倒西歪,会胡言乱语,所以赵南星会把他扔到一边儿,任由其自生自灭。
但沈沂却极为平静,比平日里还要安静。
把这样的人扔到外边,好像是会显得她更不人道一些。
赵南星却怀疑他是否真的醉了。
“沈沂?”赵南星清了清嗓子喊他。
沈沂迟缓地回过头,额前细碎的短发轻垂下来,声音低沉,似极地冰雪融化的瞬间,“嗯?”
“喝了多少?”赵南星问。
沈沂舔了舔唇,轻薄的唇顿时水光潋滟,昏黄的灯光在他身后不断地变幻着,一帧又一帧,像是文艺片里可以被无限延长的画面:“不多。”
他回答的极有条理,却一如既往地话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