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者一退出,路希便递给她一束艾丽斯与郁金香的混合花束。
这真是奇怪,他从来没有问过她,她也没有告诉过他,但他竟然知道她最喜爱的花是艾丽斯和郁金香。
「喜欢吗?」这是头一回,他亲自安排这一切,而非假手他人。
喜欢什么?这束花?还是这间包厢?
怔愣地望着那副灿烂得好像在闪闪发亮的笑容,豆芽认真思索他花费了这么多时间、精神与金钱,只为了一个赌注,值得吗?
接着,侍者送来带苦味与香糙芬芳的开胃酒。
「如果-愿意的话,餐后我们去跳舞,好吗?」
「跳舞?」
「或者听歌剧?」
「歌剧?」他究竟打算什么时候才要结束这一切?
直至侍者送来佐餐红酒请客人先品尝一下时,豆芽终于恍然大悟。
「菲尔斯先生,78年的barbaressanstefanodeive。」
「我看看……嗯,可以。」
懂了,现在她真的懂了,他不是和人打赌,而是被朋友们推举出来钓她上钩的人,就如同那天同学们所说的,她是今年被他们锁定的目标,将会在整人派对上被恶整的对象。他说餐后要去跳舞,恐怕就是要带她去那种「斯文」的整人派对,所以他必须趁现在先灌醉她。
好吧!如果只是那种程度的恶整,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她还能忍受,那已经比在孤儿院被欺负,或者被养父虐待好上千万倍了,反正过了今夜之后,一切都可以结束了。
「为这美好的夜晚,干杯!」
沿着杯沿上方,四目相对,那双蓝眸在浪漫的烛光下显得格外晶莹剔透,宛若最纯净的蓝宝石,有一-那间,豆芽犹如被那双纯净却又隐约泛着一丝神秘气息的蓝宝石摄去心神一般,精神一阵恍惚,但很快的,在他眨了一下眼之后,她即刻回过神来,并耸耸肩。
「干杯!」干杯就干杯,随他们了!
于是一杯……两杯……三杯……四杯……五杯……」八杯……七杯……八……
现在是第几杯了?自懂事开始,豆芽一直没有机会尝尝酒味,只听人说过劣酒只适合让酒鬼当水喝,而好酒则令人回味无穷。
的确,那宛如红宝石般的深红色泽,甜美的香气中带着红莓、雪松的香味,含在嘴里有着浓郁、柔软、细致如丝绒般的口感,入喉后带出成熟甜美的果香余韵,充满高雅的风格,教人禁不住一口接一口。
然而酗酒的后遗症实在令人不敢领教!
豆芽抱住脑袋呻吟着坐起来,奇怪的是,她不会头痛,却有十足天昏地暗的感觉,而且胃里头好像刚塞入一百个披萨一样涨得想吐。
起码,一切都过去了!
她自我安慰地暗忖,然后慢条斯理地睁开眼睛,预计会看到自己那窄小又昏暗的储藏室……不,房间,没想到……
「上帝,这是哪里?」她失声惊叫。
阳光由露台穿透进来,照亮了这个典雅又宽敞的房间,十八世纪风格的家具和织花窗帘,拼花地板,大理石墙壁配以模塑雕饰的天花板,灰棕色和浅绿色的装饰色调柔和宁静,问以意大利和法国骨董作点缀……
这绝不是储藏室!
她拚命摇头,彷佛想摇去这份「幻觉」,蓦觉一阵寒冷,下意识拉起被子来掩上,旋即失声惊喘,此刻才发现自己一丝不挂。
不会吧?
她掀开被子……
会!
茫然地呆了半晌,她才慢吞吞地放下被单。
原来像她这种货色也有人要。
自我解嘲地苦笑了一下,再回眸望向身旁,没人,可是枕头很明显地凹了一块痕迹,有人睡过,想来那人一定也喝醉了,否则绝不会和她上床,事后他一定后悔得要死,所以一醒来就溜之大吉!
「到底是谁?」她喃喃自语,没心情哀悼自己那不值钱的第一次,只担心那人付了房钱没有?
光是看装潢,她就知道自己付不起这种大饭店的住宿费。
彷佛在回答她的疑问似的,浴室门突然打开,一个腰部围着浴巾的男人吹着愉快的口哨出现,一见到她清醒地瞪着他,立刻绽露出她早已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灿烂笑容,还乡了一点额外的味道--好像刚吃饱正在打嗝的猫。
「-醒了?我以为-会睡得更晚,所以先去淋浴,如果-想的话,也可以先去泡个澡,然后我们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