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你坐下。”
“我干吗要听你的?”
“我请你坐,行吗?”
“我口渴,我要喝水。”
“你坐下,回答了我的问题,我请你喝茶。”
老孙上前欲拉她入座,汪女郎推开他,“你干吗,我自己会坐,谁要你拉。”
所长看她坐下,单刀直入,“告诉我,是谁指使你去问那个地址的。”
“我自己。”
“你叫什么名字?”
“陈家燕,怎么着,你喜欢我是不?”
“放老实一点,别废话。”
“你别吓唬我,我胆小。”
“你胆子不小,但记性太差了,连自己的名字都忘了。不要再装了,我知道你的身份,你不是什么陈家燕,你也没有一个叫陈家鹄的哥哥。老实坦白,你为什么要去找这个地址,你在帮谁干活。”
“谁说的……”汪女郎有点心虚,“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你管我们是什么人。”
“那好,你不说我也不说。”
“看来你还没有见识过我们会怎么对待一个愚蠢的顽抗分子,告诉你,我的时间宝贵得很,我的耐心也有限,不要考验我。你长得很漂亮,最好别让我们用刑,用了刑你的漂亮就会大打折扣了。”
说着,陆所长拉开抽屉,抽出一把匕首,在手上把玩着。突然,匕首凌空而飞,从汪女郎眼前飞过,噌的一声,直直地钉在门框上,吓得汪女郎顿时青灰了脸,如见了厉鬼恶魔。
一个出生于贫民区的下贱ji女,身上能有几两骨头?一惊一吓,就魂飞魄散了,一五一十,大大小小,毫无保留地交代了出来。光交代不行,还要配合这边做事,拨开云雾,搞清楚这个美国佬到底想干什么。这也没问题,“我愿意为你们做任何事,我保证。”汪女郎小心地看着陆所长,诺诺地说,“现在你们可以放我走了吧,他在等我回音的。”
“他在哪里等你?”
“重庆饭店二楼咖啡厅。”
“他平时经常去重庆饭店?”
“嗯。他很好色,经常在那儿。”
因为对汪女郎的真实身份不了解,至少还不足以肯定,陆所长一直没有向她公开对萨根可能是日方间谍的怀疑——万一他们是同党,岂不是打糙惊蛇了?所以,直到此时汪女郎还是没有把萨根往间谍上想,在她看来,萨根做这些事的目的无非就是想占有惠子。“他专门把惠子姐安排在重庆饭店工作,我敢说他的鬼心眼就是想……那个……我早看出来了,他喜欢惠子姐。”
所长反驳她:“如果仅仅是为了这个,他干吗让你去问,自己不去?”
汪女郎脱口而出,“因为他是外国人,不方便嘛。”
狗眼看人低,鸡眼看自己,牛眼看天吓破胆。在汪女郎眼里,全是些男男女女、情乱色迷的事,照她说来萨根谋算的就是些鸡鸣狗盗的事情。虽然所长并没有因此相信汪女郎的说法,但心里多少生出了一个新念头,一份期待:希望她说的是真的,萨根仅仅是一个色鬼。
是色鬼还是恶魔?
陆所长陷入了沉思。
八
午后的渝字楼很是沉闷,中午的客人走了,晚上的客人还没有来,门前冷清清的。突然,巷子的那边,冒出一辆风尘仆仆的小车,浑身泥浆,像刚从飞沙走石的战场上驰骋归来。
车子喇叭声声,驱赶着行人和流浪的猫狗,穿出巷子,驶过大街,最后停在重庆饭店楼下。黑明威披着满身尘土和一脸倦意,从车门里钻出来,恰好被正在二楼咖啡厅里坐等汪女郎的萨根看见。
巧!
黑明威下了车,拎挎着大包小箱,进门,上楼,直奔301房间。当他摸出钥匙准备开门时,发现门居然没有上锁,虚掩着,有若隐若现的声音从房间里传出来:室内似乎有人。他轻轻推开门,蹑着手脚进去,萨根冷不丁从卫生间里闪出来,吓了他一跳。
“你怎么在我房间里?”黑明威瞪着萨根,疲劳使他目中无光。
“你走了这里就成了我免费的午餐。”萨根笑道,“这饭店的老板指望我把他儿子弄去美国呢,进你的房间还不是小菜一碟。”接过他手上的东西,萨根关切地问,“怎么才回来?”
黑明威没好气地说:“能回来就不错了,一路上都在塌方,到处都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