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柏微扶住陆辙的肩膀,双目赤红:“那是不得已的情况,陆辙,那是你在不得已的情况下做出的决定,江队不会怪你。”
陆辙抬起头,眼泪蓦地流了下来,他哽咽了一声:“为什么是我,为什么是我……”
安柏微重新搂住陆辙,闭上眼深深吸了口气。
陆辙十八岁的时候,三分队正与一个黑社会性质的组织作着斗争,但这个组织内部错综复杂,三分队每每失手就是因为摸不清其作息和计划。鉴于此,江祝源便要派陆辙潜入组织内部——陆辙在之前的交锋中一直担任狙击角色,根本没在那个组织前露过面,由他来做卧底再合适不过,但安柏微觉得这样太过危险,几次跟江祝源吵了起来,险些动了手。
安柏微跟江祝源差点动手那次,陆辙就在门外听着,两人出来后,他就一动不动地站在门口,静静地说,我去。
最后,陆辙还是潜入了敌人内部,谨慎小心地做着一切卧底该做的工作,而在陆辙的帮助下,三分队的人里应外合,在接下来的几次交锋中都取得了显著的成绩。
陆辙二十岁的时候,三分队的人商量好,要在某个废弃的工厂里将这个组织一网打尽,具体的作战计划都已经出来了,结果在行动之前,组织的头目突然给陆辙等人说,我们抓到了一个人。
而这个人,就是以身犯险的江祝源,他按照计划埋伏在前线,结果不知哪里出了差错,被抓住了。
陆辙几人跟着组织头目走出工厂,看到江祝源的时候,他心里咯噔了一下,知道情况恐怕有变。
果不其然,这个头目幽幽地说,在很久之前他就怀疑组织内部有对方的卧底,现在,正是需要你们表忠心的时候,可不要让我失望啊。
其他人面面相觑,但毕竟跟江祝源无亲无故,没怎么犹豫就拉开了保险栓,结果只听见了一声枪响。
陆辙已经开枪了。
开完枪后,陆辙面无表情地看向组织头目,问他,还有什么疑问吗?
头目笑了笑,轻描淡写地让手下把其他慢了半拍的人拉下去处理了,转而搂着陆辙的肩膀阳光灿烂地说,没了,没了,走,咱喝酒去。
事后,陆辙取得了头目的信任,在接下来的行动中,才得以改变整个组织的行动地点,导致整个组织被一网打尽。
陆辙像英雄一样被迎接回三分队,但自从回来后一直恍恍惚惚的,有时候接水溢出来都不自知。这样浑浑噩噩地过了几天,安柏微实在看不下去了,在陆辙拼命抽烟的时候一把将烟夺了过来,还没说什么,陆辙突然呆呆地问他。
江队去哪了?江队什么时候回来?
安柏微愣了愣,他突然想到,陆辙回来这么多天一直有事没事就去江祝源办公室转几圈,他一开始还以为陆辙是去收拾江队遗物的,没想到他只是在等江队回来。
陆辙久久等不到回答,转身走了,那以后,他不工作也不学习了,天天坐在联刑部门口等江队回来,安柏微看不下去了,就直截了当地告诉陆辙——他死了,回不来了。
谁知陆辙突然哭了,哭得安柏微手足无措,好不容易止住了哭,又拉着安柏微问,是谁杀了江队?
安柏微后来拉杨乐佩看过陆辙,他那时才知道,陆辙受了很大的刺激,甚至出现了记忆的混乱。杨乐佩给出的诊断结果是,陆辙已不适合再继续留在联刑部工作了,他总是出现恍惚的状态,甚至于严重到生活不能自理,继续工作下去,也只是联刑部的累赘罢了。
说到江祝源,就不能不说林清醇,两人对对方都是难得的一见钟情,在事发之前已经热恋了许多年。出事的那段时间林清醇和江祝源已经准备结婚,江祝源牺牲,林清醇无所依靠,有段时间她看见陆辙就会失控,为了林清醇能够正常地在部里工作下去,陆辙离开也是唯一的选择。
之后,安柏微在鸿飞公馆买了套房子,他把自己和陆辙的东西都搬出宿舍,移到了新房子里,每天给陆辙零碎的十几块钱买中午饭吃,刚开始的那段时间,陆辙几乎天天走丢,安柏微白天工作,下午下班后大街小巷地找陆辙,有好几次都是从警察局那里把陆辙领回来的,他像是完全失去了自主意识,找不到归途。
一两个月后,陆辙终于知道这里是他的家,接着问题又来了,他无法正常打理自己的生活。
安柏微不厌其烦地一遍又一遍教陆辙刮胡子、洗头发,处理日常生活的琐事,又过了几个月,陆辙终于勉强能够生活自理,却也习惯了安柏微帮他处理一切事情。
但是也就是从那时起,陆辙开始失眠,他时不时就会怕黑,不知道哪一会儿就会长时间的发呆,晚上睡不着,白天没精神,累得睡着后又会被噩梦惊醒,只能靠吃安眠药和抽烟度日。一年以后,陆辙基本能正常生活了,安柏微本想着就这么养陆辙一辈子,谁知前几个月陆辙偶然碰到了逛夜市的江朔,他试着打了几枪,发现自己赖以依仗的技能出现问题后,生活状态又有了混乱的预兆,为了让陆辙从别的事情上分心,安柏微在跟三分队的众人商量过后,决定把陆辙召回来。
安柏微心酸地抱住他,轻声说:“我们都没有怪过你,陆辙……没事了。”
第64章插pter64
“黑夜、枪、枪声,都是江队死的时候影响到陆辙的因素。”杨乐佩刚睡下没一会儿就被安柏微叫了起来,只好撑着睡眼在阳台上跟安柏微叭叭,说的还口齿不清的,“陆辙失眠、怕黑、枪不稳,都是因为事发时的环境因素导致的,既然你俩确定关系了,多哄哄他就行了,实在不行你就听我的,把他干累了就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