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晚,采琼就劝她赶紧休息。
第二天的赏梅宴对姑娘家有多重要,根本不消细说。
蕙芷磨磨蹭蹭地躺下,翻来覆去,好容易迷迷糊糊地睡着,却梦到了无音谷。
栖梧夫人站在飘着淡淡香气的兰台、后面紧挨着就是父亲提起过建在山中竹林前的竹意馆、素未谋面的弱水姑娘坐在临水的阁楼里制香、江师姐穿梭在药林里走走停停。
还有一个穿着天青色衣服、面容模糊的少年,正乘着小舟从镜湖慢慢靠近过来,笑意明朗,叫着她的小名。
“暖暖,快过来!”
出门在外,父亲只允许叫她的小名。
少年越来越近,她迈开腿想往前走,却看到脚上的绣鞋,比之现在的鞋子小了大约半寸,缀着圆圆的玛瑙珠子。
这分明是小时候自己最喜欢的那双绣鞋!
那么梦里向自己走近的少年,就是江师姐说的裴师兄吗?
据说他以十几岁的年纪,就将屠师伯屠岸青的必生绝学掌握了大半,轻功尤其了得,能一瞬间就消失不见,让人无法感知方向。
她很好奇,这梦究竟是梦?还是藏在脑海里的记忆?毕竟,弱水姐姐她是从来都没见过,裴师兄也是。
但是少年分明一副认识自己的样子,他还知道自己的小名叫暖暖。
蕙芷慢慢抬脚往前走过去,认真地盯着那张越来越近,却依旧模糊的脸。
十步,九步,。。。只剩下五步了。
她已经看到他天青色的衣服上缀着一方白虎样子的羊脂玉玉佩,头发用乌木簪,手里拿着一把漂亮的古剑,打扮十分简洁。
仿佛就要看到裴师兄的脸了。
耳边却突然听见携芳轻轻地、又急切的声音。
“姑娘该起了。”
蕙芷懊恼地翻了个身,嘟囔了一句谁也没听清的话,又叹了一口气。
“就差两步就看见了。。。哎”
她又翻了个身,滚来滚去的,携芳壮了胆子去捉她,她就躲到拔步床里面去,让携芳碰不住,携芳就去拽她的被子。
她们俩这样闹了一刻,蕙芷才起身。一边梳妆,一边喝着蜜水,送蜜水过来的阿蔓昨天从家里探望回来,仔仔细细地向她回禀。
“后角门出去北边的巷子里有几个小商贩,都说这两个月隔个三五天就有个穿粗布衣裳的年轻妇人过来,可是虽然装扮普通,举止言谈却一点不像普通人家的,和咱们府里有头脸的管事妈妈们的行事有些像。可是又好像更讲究一些,腿边沾了灰就立马停下来仔仔细细拍一遍,头发也梳的一丝不苟,带着素银簪子,手上却是一副品相很漂亮的玛瑙镯子。”
这样的描述说起来,有点像勋贵大族后院里夫人们身边得用的人。
“有没有问清楚是哪边过来的?”
“从哪边过来的不清楚,只是有一次刮风,吹开了她挎着的篮子上蒙的蓝布,有人看到里面有一盒兰林居的玫瑰香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