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夺回南诏国主的位置后,盛和泽果然信守承诺,遣使节向煜朝表达面北称臣之意,先前允诺的事项亦一样不少,如此不战而屈人之兵,贺重霄心下自是欣慰。
趁此战乱之机,博陵崔氏旁支的郑国公崔宇晨之子崔征,却号召田庄庄客,为一己私利假借重霄名义屠斩掠夺南诏县郡,大肆搜刮掠夺。
许是忙着平息稳定内。政,盛和泽虽并未有所怪罪,依旧信守承诺,给了大煜足够的利好,可贺重霄知道,若是因一时小利而失信于南诏乃至各国,无异于自毁威誉,饮鸩止渴。
故而得知此事,贺重霄当机立断,下令将崔征斩首示众,却遭到军中众副将一众反对。
“贺将军,这人杀不得。俗话说得好,打狗都要看主人,何况这不是尨犬而是只猛虎啊!”
“就是啊,强龙不压地头蛇,再说了您便是要问斩,也需请旨圣上。毕竟崔宇晨的国公是林氏一案后御笔钦封的,陛下深谋,却独独挑了此人,若是旁人也就罢了,久居庙堂的您难道不知陛下这是何意?”
“同崔家乃至陛下作对,您这又是何苦?”
……
营内众裨将七嘴八舌,可言说的大意却是一致。
贺重霄当然也知道,在以雷霆手段震慑威压各世家大族后,萧憬淮总会故技重施,打一巴掌给颗甜枣,而选崔宇晨这般随遇而安并无远志,却身居氏族高位的人做这个施恩放权的对象从权衡上来讲自是最合适不过。
可这些因而受到伤害与损失的黎民百姓呢?又有谁来在乎他的生死与利益。
法不上大夫,不上贵胄,不上亲勋,要法还有何用?更何况此事涉及军。政国威,更非儿戏,他又岂能容忍为虎作伥?
“天子犯法尚与庶民同罪,他既为国公之子便更当知法循礼,又岂该目中无人,为祸乡里?”
“更何况——”
贺重霄敛眉而视,逡巡众人,神色淡淡,而眼锋凌厉,言语间带着毋庸置疑的威慑笃定:
“我杀的,就是虎。”
在贺重霄力排众议,将崔征斩立决后,久旱蝗虐的巂州竟降下甘霖。
原本饱受郑国公一族压迫祸害的当地百姓原本早已麻木,可当那颗至死都在骂咧讥诮、耀武扬威地显摆着自己家势而不敢置信地瞪大了双眼的头颅滚落,鲜血燥热为雨水冲刷殆尽,巂州百姓的灵台仿佛也伴着这场夏雨一道归于清明。
“啊!下雨了!居然下雨了!”
伴着眼尖之人的欣喜惊叫,城中百姓们如梦初醒,纷纷冲出家门,感受着久违的凉爽,任雨水打湿满身衣袍却仍是满面乐呵笑意。
“天哪……感谢上苍降下甘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