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客官要点什么?”
许是见两人衣着光鲜谈吐不凡,斐贺两人进楼内刚寻着一处靠窗处坐好后,便有一肩搭汗巾的小二拥着副笑脸迎上前来道。
“蟹黄虾盅、香炸琵琶虾、鱼咬羊各来一份。”
像是早已对这里提供的菜肴了如指掌,斐栖迟轻车熟路地冲那小二报上了几道招牌菜名,末了像是又想起些什么,还不忘补上一句,“哦,对了,先来一壶上好的桐马酒和两盘小食开开胃。”
说罢,斐栖迟便麻利地拿出半贯铜钱拍在桌上,语气有几分江湖侠客的豪情逸致,亦有几分富家子弟的倜傥不羁:
“剩下的当给你的小费得了,不用找。”
那店小二见钱眼开,见斐栖迟出手如此阔绰,眼睛都笑得眯成了条缝,将那半贯沉甸甸的铜钱拿到手中后,一边朝后走去,一边大声吆喝道:“给这两位客官上两壶上好的桐马酒和两碟小食,要快!”
在等待饭菜上桌的罅隙,贺重霄撩开窗牖前的竹帘,朝外望去,楼后的湖泊正是不久前人为开凿的永安湖。
湖中碧波浩渺,水光潋滟,鲤鱼翻跳,微波点点;湖后山色绵延,一望无际,山光水色,相得益彰。而这醉霄楼不愧为京都第一食肆,虽雕梁画栋,飞檐画角,却丝毫未影响永安湖的分毫自然之美,反而给这其增添了几分鬼斧神工的悠远意境。
不知是因店小二先前的那一声吆喝,还是楼内此时的食客并不算多,没过多先前点的饭菜便全部上了桌。像是有某种特殊的默契,两人彼此心照不宣,只是各自喝着酒夹着菜,耳边除了碗筷碰撞发出的轻微细响外,便不再有任何杂音。
“怎么?为何如此魂不守舍。”
见在自己面前一向聒噪的斐栖迟,今天居然一反常态的一声不吭,倒是素来沉静的贺重霄先开了口。
“唉……还不是我爹这几日总是催着,让我快点和杜家三小姐成婚来巩固家族势力,我都被他唠叨得耳朵快要起茧了。”
听见贺重霄如此问道,斐栖迟夹菜的手微微一滞,苦着张脸,叹了口气后,便出声抱怨道。
“传闻杜家三小姐杜思荻乃是京都城中一等一的绝色美人,知书达温文尔雅,有林下咏絮之风,你又为何不愿。”
虽是问句,说出口的语气却极为平淡。见斐栖迟颇爱这口感鲜美的蟹黄虾盅,贺重霄便不再夹这道菜中的虾蟹,转而夹其余的两道菜去了。
“也算不得什么愿意不愿意的,”像是吃急而被这海味呛到,斐栖迟轻咳两声,斟上小半杯桐马酒后将其一饮而尽,“只是,以我的性格,让我在外头和小姑娘们玩玩还好,若是真让我成家,那可真的不合适。”
毕竟是别人的家事,贺重霄也不好多过问些什么,只是吃菜喝酒,不再言语些什么。
斐栖迟长贺重霄两岁,如今已二十有三,皮相亦是气宇轩昂丰神俊朗,泱泱大煜,至此年岁却依旧未曾婚配的青年才俊本就是少之又少,更何况他还是当今太尉之子,年纪轻轻便已官至二品,前途无限不可估量,不知多少家的千金小姐都想破了脑袋地想往斐家门里挤。但也不知他是心有所属或真是不想成家,斐栖迟至今都未曾与哪家姑娘结为连理。
两人均沉默着,不发一语,气氛一时间有些莫名的尴尬。正在此时,便听得邻桌上几个身着直裾深衣的贡生一边推杯换盏觥筹交错,一边七嘴八舌地议论着当下朝政。
“今日的朝野之事你们都听说了没?”
带着几分朦胧的醉意,其中一人高举酒盏,轻飘飘地灌下一满杯清酒后,便冲身旁几人如是问道,语气里透着几分夸耀几分忧虑。
“这天大的事情哪能没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