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你这边……你那个妈我记得是老式电子脑,维修费嘛,按照以前的额度收收贵金属就行。不过这行情不好,我想想,价格再加个50%吧。”
他指指嵌在墙上的某个钟表,它挤在一众钟表间,不算显眼。表框颜色是有点脱色的暗红,包裹表盘的塑料壳上积满尘灰。它的时针是个小小的心形,秒针移动得极慢,时间和真实时间压根对不上。
季小满还是死死盯住钱一庚,半眼都没看那个半天才走一格的表。
“四舍五入六点半,瞧好了。要今天这货我不收,你还有五天半的时间筹款。”
钱一庚声音里透出些得意。
“那根本不是需要维修的问题,而且之前你已经加过一次价了。”
季小满胸口剧烈起伏,刀刃被她捏得咯咯直响。离她最近的几个打手抬起枪口,瞄准女孩的肉身。
“她明明是坏的,你收的比完好的何安还多。要不是你们往她脑子里加过东西……”
她吞掉了后半句,目光满是怨恨。
“行,那就叫保护费,这样你舒服点了没?……所以你这批货的问题,到底是能解决还是不能解决呢?”
钱一庚还是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能。”
季小满咬牙切齿。
“能就好,这次这批你先拿回去。明天能修好吗?要不就明天带过来吧。”
胖男人似乎很是享受对方怒火滔天却无力反抗的样子,他的声音里多了点笑意。“这回我这边可是捞到两个美人样本呢,就看你了。”
季小满默默拉起背包,金属指尖擦过粗糙的布料,发出略嫌刺耳的响声。一个西服男子匆匆从门口冲进,跑到钱一庚面前,弓腰小声说了什么。
“什么?”
这回钱一庚的声音多了些怒意。“什么时候?”
“就刚才,用的泥鳅和花斑的卡,新搞到手的人也不见了。他们没破译设备,只是抢了卡,到处乱开门,估计是来摸东西的贼。”
“人抓到没?”
“没有。”
“没有你还在这废话什么?去找啊?让人把出口都给我封死!”
钱一庚提高嗓门。“把这小丫头带到研究处去——那里该有的东西都有,季小满,你不至于修不了几个仿制脑吧?总之找到人前,谁都别想走!”
“何安还在这里……”
“管他呢。把该弄的给他弄了,理由让他自己去和老付解释。抓人要紧,该开毒气开毒气。妈的,要是丢了一点东西——”
“我们这就去找!”
“还有,说了把这小丫头带到研究处去,都愣着干嘛?”
钱一庚站起身,没管沙发上瑟瑟发抖的陪酒姑娘,径直朝后门走去。打手们乱糟糟地向屋外冲,其中一个向季小满走去,枪口稳稳抬着。季小满用极慢的动作背上背包,眼睛里有点愤怒的红色。
结果一个还不够,又有三个贴上来。
“我们跟你一起去。”
其中一个大块头声音低沉,但有点莫名的耳熟。另外两个紧紧跟在他后头,活像被黏在那人背后似的。“万一过来的贼想截这批货,兄弟一个人顶不住。”
持枪打手一言难尽地瞧了眼三人的站位,而后琢磨了几秒对方的提议,发现还有几分道理。
“成。”
他说,“赶紧走着,现在钱老大心情不好,晚了没准要被出气。
”
持枪打手身体力行地表达了他的焦虑,步履如飞,季小满背着沉重的背包,勉强踉踉跄跄地跟着。剩下那三人还是用那种古怪的站位前进,截在她身后,倒没拿枪戳她脊梁。约莫半小时,他们终于绕过鹅肠般的走廊,冲进一片灯光苍白的区域。这回来往的人都带了发套和口罩,有几分手术室医生的模样,可惜举手投足透出些食堂员工的气质。
“钱老大指示下来前,你先在这老实等着。”
持枪打手小心地关上空房间的门,擦擦额头上的汗,毫不客气地冲季小满做了几个手势。“等外面闹腾完了,会有人来接你。兄弟们赶紧走,这里结实得很,锁起来她跑不掉的。”